珍美人落水的事兒,在宮里并未掀起多大波瀾,甚至皇上都不知道這件事。
她一直不受寵,皇上當日臨幸過后,除了一兩次去探望皇貴妃留宿在那里要她伺候之外,并沒有單獨找過她一次,更沒有主動去過她的屋子。
再加上她是宮女出身,宮里不管是宮妃,還是宮人,都很看不起她。宮妃覺著她出身低又不受寵,不過是皇貴妃臨時推來伺候皇上的,等皇貴妃生了孩子她就沒用處了。宮人覺著她爬龍床當上了主子,但又不受寵,一直沒升位份,到頭來還是一場空。高位者帶著天然的鄙視,低位者帶著羨慕與嫉妒。兩下里夾攻,珍美人的處境便十分難堪。
偏巧,與她幾乎是同時當了宮妃的璃嬪風頭正盛,雖然出身低微甚至有些寒磣,但人家受寵,在宮里,皇上的寵愛是最有用的靠山。璃嬪正是靠著這個,在宮里橫行無忌,看宮妃不順眼張嘴就懟,宮人們伺候不周到,或者說些難聽話,翻個白眼兒,努個嘴什么的被她看見,也準定要挨板子。
璃嬪做的這些事兒,自然有人傳到皇上耳朵里。皇上非但不管,還多給璃嬪賞賜,生怕她委屈。
一來二去,宮里人見到璃嬪都和和氣氣,老老實實的,可大家終究心里不服,這股子氣不敢沖著璃嬪出,就都沖著軟柿子珍美人發了過去。
珍美人在宮里沒朋友,沒寵愛,沒賞賜,過得比尋常宮女好不了多少,至少尋常的宮女不受氣。
我不知道皇貴妃知不知道珍美人在宮里的情況,反正她沒管,人前人后也會懟珍美人幾句。不是叫她宮女時候的名字,就是皺眉挑剔她各種毛病。
婉昭媛背后和我八卦,說皇貴妃是心里憋著氣,覺著珍美人沒給她留住皇上的恩寵,遷怒而已。
我很可憐她,也想過要與她結交,但瑩妃她們幾個警告我,說那畢竟是皇貴妃宮里出來的人,要我小心謹慎。
我慫,也實在是被前幾次的事兒弄怕了,所以總是一邊兒鄙視自己,一邊兒在碰見珍美人的時候快步走過,對她不搭不理。
原本按我的設想,珍美人的事兒就要過去了,宮里再鬧也應該是有人借著宮人間說的那些話炮頭直指璃嬪。但沒想到璃嬪并未受到半點兒影響,皇后娘娘因為懷孕不管事,舞貴妃聽見只當沒聽見,同樣養胎的皇貴妃不知道是什么心思,總而言之,宮里目前高位、有實權的這仨人全體裝聾作啞,弄得宮里平靜非常,平靜的我都有點兒害怕。
“你說,那邊兒安排了璃嬪,不會單純只為分寵吧。”
午后無聊,我打著催促衣裙的名義跑到婉昭媛那兒,一面吃她的冰鎮葡萄,一面說道。
婉昭媛正在陽光下分辨繡線的顏色,鯉魚兒手上扯了十幾種繡線,婉昭媛細細的看著,從淺到深的排好。
鬼知道她怎么看出來不同的,在我看來都是一個樣兒。
“不清楚。”繡線都排列好了,婉昭媛才回了我一句。
我咂咂嘴,繼續吃葡萄。
“璃嬪入宮后,跟誰都不攀扯,咱們也不好直接過去找她,所以她和那邊兒是什么打算,現在只有瑩妃清楚。”婉昭媛坐到我對面,伸手想去摸葡萄,結果摸了個空。
她橫了我一眼,鯉魚兒趕忙放好繡線跑去出,沒多大會兒功夫就端著一盤子冰鎮葡萄跑了進來。
“瑩妃也真夠奇怪的。”我想起昨天晚上乘涼時撞見的事,身體前傾,壓低聲音說道。
“昨兒晚上我熱的睡不著,就帶著酥酪去溪水邊乘涼,就是種著牡丹的那一處。月色好,又怕蚊子,我就沒讓酥酪提燈籠。結果,我看見了皇上陪著瑩妃在散步,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就是聲音低離得遠,沒聽清說了什么。我當時在一叢牡丹后坐著,怕他們發現,也不敢起身,怕沖撞人家再破壞了氣氛,就只能屏聲靜氣的貓著。”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