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我果然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玩意兒。
進宮當太監,對現代社會的人來說,簡直是不可想象的。在現代社會,人們崇尚自由,追求舒適、享樂。當然也是因為我所處的現代社會,只要這個人四肢健全,愿意干,總還是能吃上飯的。但在這個時代,生產力和醫療水平都很低,天災人禍隨時可以要了一家的性命。在這樣的情況下,權衡利弊后,入宮成了貧困家庭孩子的不錯選擇。
一樣要給人做奴才,做皇家的奴才明顯性價比和回報更高一些。至于男性某方面尊嚴和無法繁衍后代這兩點,在生存面前,已經變得不重要了。
我想宮里大部分的太監都應該和酥餅一樣,都是因為家中貧困才被父母賣入宮中。也有極少數情況特殊,比如為了報仇,為了守護主子而自愿凈身的鯉魚兒,再比如,帶著恥辱出生的趙狗兒。我不知道這幾種情況誰更慘一點兒,說來說去,好像,也都是命。
這事兒在我心里暫且略過去,但趙良才出門時那一眼,我可忘不了。
奸笑著給酥酪、小蓮、酥餅學了趙良才的眼神,三個人笑的直不起腰,酥餅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非要去找月娘說說。
“你讓月娘靜靜吧。”酥酪拍了他一巴掌,“這些事兒在她心里壓了多少年,眼下總算心里沒了這塊石頭,何必又去給她添堵。”
“就算咱們不給月娘添堵,趙良才也未必消停。”酥餅撇撇嘴。
這句話日后一語成讖,我的梨香苑成了凈房趙管事最愛來的地方,而且最絕的是,這貨每次,都能找到合適的理由。
兩日后,樊小將進宮見瑩妃,送上兩張狼皮褥子,外帶四只灘羊。
瑩妃笑著收了,回贈了一把寶刀和十幾樣兒精致禮物,當中有一件兒楓美人磨了許久沒到手的紫貂披風,樊小將很喜歡,楓美人,很生氣。
從婉昭媛那里看完傀儡戲回去的她,在得知心愛的紫貂披風被送給了自己的“仇人”后,直接打了個小包袱,來到梨香苑。她啃著月娘鹵的雞爪發誓,要和瑩妃徹底決裂,日后誰也不認識誰。
“奴婢記得,那是男裝。”酥酪苦口婆心勸了楓美人半天,楓美人堅決不松口,跟她過來的綠豆糕表示與自家主子站在一起。
“找人改改也不費事。”綠豆糕如此說。
當晚,瑩妃沒來找楓美人。第二日在皇后娘娘那里,大家請安過后聊天兒、領年例,瑩妃也沒主動找楓美人說話。楓美人氣鼓鼓的坐在我旁邊,拿點心當樊小將的肉啃。
瑩妃正在跟皇后娘娘和皇貴妃說話,她把狼皮褥子都留下,羊送給皇后娘娘和皇貴妃各一只,又再三囑咐,要太醫驗過后,才能食用。
“昨晚上已經給皇上做了炙羊肉,皇上吃著無妨,太醫也在我那兒驗看過。但皇子和公主年幼,還是要再謹慎些。”瑩妃笑著喝了口茶,眉目舒展,視吹胡子瞪眼的楓美人如無物。
“哪兒至于如此小心。”皇貴妃笑著謝過,又搖搖頭,“皇上都吃得,難不成公主還能比皇上金貴?”
皇后娘娘說話完了一步,被皇貴妃搶了先,不過她這幾日得意,便只沖著瑩妃笑了笑。
我許久沒見公主,今日皇貴妃抱了她來,小人兒先是咿咿呀呀的沖皇后娘娘伸手,但皇后娘娘小心的看了看皇貴妃的臉色,臉上猶疑不舍,終歸沒有伸手去抱。
“這孩子,倒是記人。”皇后娘娘似乎很感慨。
皇貴妃回頭瞥了眼乳母,乳母抿抿嘴,抱著公主退了兩步。
“約莫是見皇后娘娘打扮的艷麗。”皇貴妃笑著看向皇后娘娘,“女孩子,就喜歡華貴首飾。”
公主被乳母抱著轉了個方向,正瞧見我,便興奮的手舞足蹈起來。
“梨,梨。”
正是學說話的時候,也不知道誰告訴了公主我是梨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