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計錯了,當天半夜來的不是鯉魚兒,而是高升。他還帶了兩個幫手,進院子的時候落地無聲,可見都是練家子。
“婕妤娘娘。”高升單膝跪在地上,語速又快又急,“瑩妃娘娘讓屬下過來,收撿冷宮中違禁之物。”
“都收拾好了,你們帶出去就行。”我指了指院外,酥酪此刻正站在一間破舊配房的門口,那里面堆放著全部的違禁物品。唯獨不包括那些金銀,那些已經交給了祿喜,由他暫且收著。
高升略有些驚訝,但馬上點點頭,從袖子里拿出一張紙條交給我,便和那兩個人開始收拾東西。我以為他們要把東西搬出去,還在想要怎么搬浴桶,就見高升在冷宮里溜達一圈兒,選了個背風窩雪的地方,帶著那兩個人挖開積雪,又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敲開了石板,再把下面的泥土挖出來,將木炭、棉花等東西裹好了埋了進去,再原樣兒整理好。至于浴桶,他直接拆了,扔到廚房充當柴火。
我不放心,站在那里看著他們干活兒。高升帶來的兩個人手上都很有力氣,挖凍土跟挖豆腐一樣,又仔細,包裹的一絲不漏,挖出來就能再用。
“婕妤娘娘放心。”高升干完活兒,才回頭跟我說話,“瑩妃娘娘選了咱們過來,就一定不會出紕漏。”
“你們以前,埋過什么東西?”我突然打了個激靈,低聲問道。
高升咧嘴笑了笑沒回答,而是指了指我手上的紙條。
此時冷宮外面應該還有個人值班上夜,我想,就是祿喜。但冷宮這里看守不嚴,那兩個老太監時常在葉半師偷懶,祿喜倒是每次都老老實實的在門房里待上一夜。
我扶著酥酪的手走進屋子,坐在油燈下細看那紙條。
瑩妃寥寥幾句告訴了我后面的事該如何應對,只有鸚鵡,她讓我自己選擇。
我把信放在油燈火焰上燒了,酥酪進屋子告訴我,高升在外面等我的命令。如果我讓他把鸚鵡帶走,他就帶著,若是不用,他和那兩個人馬上就走。
“告訴他,回去吧,路上小心。”我閉上眼睛,第一次沒因為心軟而哭泣,只是心里惶惶不安,嘴里彌漫出血腥味兒。
我要賭一把,賭他對我有沒有真心。
這一夜,我沒睡,酥酪也沒合眼。
第二天早起我倆吃的是份例菜,冰的牙齒打顫,吃下去五臟六腑都揪到了一起。但我倆得忍著,因為更大的風雨,還未到來。
“主子。”酥酪收拾了碗筷,小心翼翼的坐在我面前。
我撥弄著炭盆里的雜木炭,被升騰煤煙嗆得連連咳嗽。
“主子,我不怕,但,鸚鵡。”酥酪抿抿嘴,偏頭去看蹲在桌上啄自己羽毛的鸚鵡。
“酥酪。”我抬起頭,正色看著酥酪,“從這一刻開始,把‘我’字去了,別忘了規矩。”
酥酪猛地一怔,隨后用力點頭。
我等著,盼著,坐好全部準備迎接這一戰。晚飯時候,冷宮宮門打開,皇后娘娘帶著舞貴妃、瑩妃三人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十幾個宮女太監,個個氣勢洶洶,好像我偷了他們養的年豬年雞。
“給皇后娘娘、舞貴妃娘娘、瑩妃娘娘請安。”我和酥酪跪在地上,不顧天寒雪冷,以頭觸地。
皇后娘娘并未與我說話,舞貴妃倒是溫溫柔柔的讓我起身,我不敢動,直到皇后娘娘從我身邊走過,衣裙掃過我的臉,我才扶著酥酪,艱難的起身。
他娘的,冷宮里的日子太過悠閑,導致我肚子上長了好多肉,又太久沒跪過了,起身困難。好在冬天衣裳厚,要不然我這么演戲,皇后娘娘不準能信。
“這屋子,倒還算齊整。”皇后娘娘進了屋子,上下打量一番,似乎并未瞧見床頭站著的鸚鵡。
“是奴婢一點點收拾的。”酥酪低頭,恭敬回答。
皇后娘娘點點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