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彪痛苦地埋下頭“不錯,我沒臉見他,當年我為人暗算,躲進秦府,是他不問緣由救了我,我們義結金蘭,立誓永不相負,可如今,我卻違背誓言,恩將仇報。”
即墨云輕嘆一聲,道“至少,你保下了他的命。”
雷彪驟然抬頭,激憤道“可他現在活著比死了還要痛苦,我明知道他們在算計他,可我卻沒有阻止,眾叛親離,家破人亡,他從來沒有做錯什么,卻要承受這樣的命運,我,我該死!”
他重重吐出最后三個字,猛地抬手,劈向樹干,老樹晃了晃,被削去一層樹皮,他的手也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即墨云淡然看著他,道“羅晶晶想要的,就是你現在這副模樣。”
雷彪頹然點頭“我知道,她在報復我,她是我第一個對不起的人,我的確欠了她很多,也應該還給她很多。”
即墨云接口道“為了她,甚至不惜加害兄弟。”
即墨云的話,不亞于在他傷口上撒鹽。
雷彪憤怒地吼道“即墨云,我知道你要報仇,你直接殺了我吧,不必拐彎抹角,廢話連篇!”
即墨云淡淡道“我為什么要殺你,老于是中毒而死,就算要報仇,也該找她才是。”
雷彪聞言,心中一凜,身形一晃,擋在了他面前“你可以殺了我,或者我去自首,但是,我絕不會讓你們傷害阿羅,不管她做過什么,都由我來承擔!”
“我知道你擔心溫家的秘密被宣揚出去,你放心,只要我活著一日,就絕不會讓她這樣做。”
雷彪一語切中要害,即墨云卻不買賬“可是我信不過她,也不認為你有阻止她的能耐。”
雷彪面現慍色“那你到底想怎么樣?”
即墨云擺出了條件“你要我不與她為難也行,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雷彪警惕道。
即墨云道“你放心,我不是你的阿羅,不會讓你去做傷天害理的事。”
雷彪不言,端凝起眼前這位白衣公子。
即墨云屹立不動,不卑不亢,仿佛夜空中那一輪明月,明亮而不刺目,高潔而不造作,不管風云色變,依然如故。
雷彪鄭重其事地道“即墨云,我信得過你,就聽你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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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剛蒙蒙亮,冷遷便起床更衣。
早有仆役打過水來,他洗漱之后,從床頭摸出腰牌系在腰帶上,又取了長鞭纏在腰上。
他瞥見床褥,心念一動,伸指到床底下一探,碰了碰楔入其中的青銅鑰匙,這一碰,非同小可。
鑰匙不見了!
他不由得手一僵,驚出了一身冷汗,是誰偷了這把鑰匙?
他藏得如此嚴密,是誰有本事發現鑰匙的?
更何況鑰匙是他以內力生生楔入床板的,想要取出,也非得用同等內力才行。
想到這里,他連心都有些發冷了,他被人盯梢了,一個有本事拿走鑰匙的人,一個能輕易跟蹤他的人。
這樣的人不會太多。
難道是即墨云?
不會,他自顧不暇,沒有時機,更何況他身上有傷,很難不讓自己發覺。
雷彪?
不,他沒有動機這么做。
梅吟香?
也不會,鑰匙本就是他給的,他沒必要這樣做。
那到底會是誰呢?
冷遷思來想去,正想得入神,忽然“嗖”地一聲,有物什刺破窗紙,寒光一閃,勁風颯然,沖他而來。
他立時閃身一避,那物什便楔入床柱,他看了一眼那樣東西,立即便認了出來,飛鳧鏢!
窗外黑影一晃,他不及細思,一掌拍開窗戶,拔腿便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