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兮抬頭看著這日頭越懸越高,心中焦灼如同置身熱鍋里,她毅然道“不行,你等得下去,我可等不下去。”
何慕生見她要走,趕緊攔住“莊主有令,務(wù)必保護夫人,慕生從未違抗過莊主的命令,這次也不例外。”
“慕生,我怎么跟你說不通呢,你不去也別攔著我啊。”
嵐兮惱火地抓了抓頭,直言道“好啦,實話告訴你,我原本睡得很香的,可是今日卻突然醒了,一醒來,就覺得這心里頭慌得不像樣,依照我以往的經(jīng)驗,這都是不詳?shù)念A(yù)感啊,我若不去,我于心不安。”
莊主孤身赴戰(zhàn),何慕生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被嵐兮這樣一說,愈發(fā)憂心忡忡。
他想了想,道“夫人,你才剛醒,身體正虛,怎好舟車勞頓?就算非去不可,那也該我去,夫人去了,說不準(zhǔn)反令莊主分心。”
嵐兮拉起他的手,便向馬廄奔去“廢話少說,一起去!”
何慕生讓嵐兮抓住了手,頓時緊張得滿頭冒汗“夫人,男女授受不親啊,被莊主知道,會殺了我的……”
這個節(jié)骨眼,嵐兮哪管這許多,依然拉著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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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云長劍出鞘,已然遲了一步,冷遷原本占了先機,但那口劍卻令他分了神,那竟是口極為普通的鐵劍!
冷遷的刀頓時慢了一厘。
“鏗……”
寒光交錯,擦出一星火花,兩人各退一步,劍吟不絕,刀嘯不息……
即墨云的劍多了一點細(xì)小的豁口,冷遷的眼底閃過一絲慍色,用這樣的劍,與高手對決,是一種侮辱,是顯而易見的蔑視,冷遷無疑是個高手。
兩人陷入僵持,四目對峙,周圍一切仿佛都凝固了。
狂風(fēng)、艷陽、禿鷲、枯草、山巒……
所有的所有,逐漸化作一片虛無,甚至天地也不復(fù)存在。
透過對方寧定的瞳眸,他們看穿了彼此的心,他們都在等,等下一個時機的來臨。
強烈的煞氣籠罩在二人周身。
決戰(zhàn)一旦開始,只有至死方休,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置對方于死地。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日頭已快升到中天。
即墨云從未殺過人,他是鑄劍名家,經(jīng)手的劍不計其數(shù),卻沒有一口是為了殺人。
可今日,他卻要用手中的劍,奪去一個人的性命,心底最柔軟處,驀地有一絲觸動。
冷遷殺氣陡升,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即墨云顯然沒有領(lǐng)悟這個道理。
他是強盜頭領(lǐng),是捕頭大人,做強盜時,他比誰都兇狠,做捕頭時,他比誰都果決,像頭緊盯著獵物咽喉不放的豹子,看準(zhǔn)了時機,就絕不會錯過……
飛鳧一刀斬!
沖天大盜的刀是用來殺人的,殺人不是比試,不需要沒用的花招,一刀斃命的才是好刀法,他當(dāng)然也殺過很多人,知道怎樣才能更快更好地殺人,在經(jīng)驗上,他勝過對方太多。
世人只知即墨家是鑄劍世家,先祖即墨融鑄有名劍長淵,他是從古至今,除歐冶子外最了不起的鑄劍師。
但卻無人知曉他還是位有名的劍士,只因鑄劍的光芒太盛,掩去了他劍士的光彩,他開創(chuàng)了即墨家的家傳劍法,也曾憑此劍術(shù),笑傲江湖。
不知劍,不懂劍,又如何鑄劍?
能鑄好劍者,必是劍之知己,也必是用劍高手。
在高手手里,破銅爛鐵亦是百煉精鋼,冷遷顯然也忽略了這個道理。
所以,他敗了……
他的刀在離他的咽喉寸許處住了手,他不得不住手,因為對方的劍已抵在了自己的心窩,再往前寸許,劍便可刺入他的心。
他,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