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夏收,鐮刀早已經磨得锃亮。
田壟上,大家一字排開,一人一行,江白薇站在地頭,將頭發重新綁緊,袖口也用帶子束緊,割過麥子的都知道麥芒扎人的感覺,那真是火辣辣疼。
哨子一響,全員埋頭苦干。
“你看薇薇厲害的,一天能跟一個大男人拿一樣的公分,秀蘭嫂子真是大福氣,三個兒女各個有出息,你看人家現在都不用跟咱一樣下地。”
“就是就是,你看人家盛財哥把嫂子秀蘭看的重的,家里重活累活都不讓干,人家就是小姐命,跟咱不一樣!咱就是丫鬟命,一天伺候一家老小的。”
“人家命好,兩個老人也不找事,回來就當家做主了,不能比不能比。”
兩人自以為聲音很小,無奈距離實在算不上遠,江白薇聽力又好可不就被聽見了。
江白薇不想管,人活在世上哪能不被人說,村里父母說的無非是幾句羨慕嫉妒的算話。
可小姐命這話可有些敏感,這幾年雖然沒什么,過幾年可夠讓人喝一壺的。
“嬸子,你們說我媽的話我可聽見了,什么小姐命這話能亂說嗎?現在都新華國的,也沒有小姐這一說了。”
倆人是村里林家和錢家的媳婦兒,年紀不大也就三十來歲。
那錢家媳婦兒有些不好意思,“薇薇,我們沒說啥,不說了不說了。”
林家媳婦兒可沒有被抓個正著的不好意思,“薇薇,都是一個村的,我們也沒說啥,說幾句羨慕的酸話你也這么認真,你這孩子這么計較干啥?”
“嬸子,日子都是人過出來的,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說我媽小姐命這不是害人呢嗎?小姐那是舊社會的說法,我媽日子過的好那是我爸體貼,我們三兄妹孝順,跟小姐命可沒關系,新社會了沒有小姐,新社會這么好的日子讓嬸子不滿意了?難道嬸子想念舊社會的日子?那我可要去鎮上找公社領導好好說道說道了。”
林家媳婦兒臉瞬間大變,笑著對江白薇陪好話,“薇薇,嬸子說錯了,看嬸子說話沒成色該打,打嘴,啪啪”
說著扇了自己嘴巴兩下。
江白薇反而笑呵呵的埋怨,“看嬸子這手快的,我又沒說啥,打自己嘴巴干啥,就是給嬸子提個醒,以后說話要注意的,咱這村里沒啥,在外面亂說被人誤會了咋辦!”
江白薇旁邊的本家嫂子—桂花嫂子這才站起來打圓場,“行了,薇薇趕緊干活,不要說了,林家弟妹,我家薇薇是個娃娃,不懂啥,娃說話不好聽你不要犯病。”
林家媳婦兒無奈擺手,“不犯病,肯定不犯病。”心里嘀咕這江家的女子就厲害的不行,這媳婦兒也都護短的不行,惹不起惹不起。
江白薇低頭哼哧哼哧干活。
桂花嫂子是江白薇隔壁大爺爺的孫媳婦,跟江白薇關系親近,這會跟她并排隔麥子。
“薇薇,你跟那碎嘴的計較啥,我剛都沒聽見那兩個貨說的啥,你還耳朵好給聽見了。”
“桂花嫂子,不是我計較,我要是沒聽見就算了,現在讓我聽見人說我媽酸話呢,我這當女兒的就不能當沒聽見,不然還以為咱江家是好欺負的。”
桂花嫂子一想也是,“也是,不過村里那幾個都碎嘴的不行,還不能天天計較,只要不過分玩笑幾句就過去了,要是太計較,難不成整天打架鬧杖的。”
江白薇懂桂花嫂子的意思,她知道村里大多都幾句玩笑話,說酸話也跟開玩笑似的,而且說幾句酸話也沒什么,“桂花嫂子,我知道你啥意思,主要她今天說那話意思不對,這是在村里,在外面弄不好能害人,所以我才計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