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普羅布斯殘留的權柄發揮了作用,神之孽子的身軀開始了“死亡”與“分裂”,在那張偽裝的人皮之下原本組成祂身軀的那些人面蠕蟲驟然開始了暴動,粘膩肥厚的羽翅自身后長出,迫不及待的向人皮外鉆去。
很難想象神之孽子的那具堪稱纖細的身軀之中到底是怎么藏下這堪稱無窮無盡的蟲海的,縱使那些從祂的皮囊之下鉆出的人面蠕蟲已聚集成了一團遮天蓋日的蟲云,可那具皮囊之下仍是不斷有著巨量的人面蠕蟲自其中鉆出。
“是誰殺了知更鳥?”唱到最后,神之孽子那張俊美的臉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平淡的說道“我就是知更鳥,是我殺了知更鳥。”
那一瞬間,一道莫名的波動自神之孽子的身軀中發散而出,好似是在所有的人面蠕蟲中都根植著自毀的指令,在這股莫名波動橫掃而過的剎那,空中那些聚集著龐大蟲云當即破碎,數不清的細小爆炸聲自其中傳出,匯聚成了龐大的轟鳴之聲。
巴薩羅謬頓時皺眉,竟是有些搞不清神之孽子現在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他本是準備趁著這個時候出手將對方解決,可腦海內的直覺卻古怪的制止了它,認為眼前任由對方行動才是最佳的選擇,就在這一點遲疑之下,對方已是成功完成了將自身分裂隨后自爆的這一莫名其妙的舉動。
在龐大的爆炸聲響起的那一刻,濃厚的黑暗再一次襲來,熟悉的天幕籠罩大地,但是在巴薩羅謬的感知之中,這次的黑暗天幕本質上卻于先前襲來的那股黑暗截然不同。
那是“質”的區別。
倘若是先前他們所見的那團黑暗可以說是未經提煉的天然鐵礦的話,那么此時眼見所見的這團黑暗則可以稱之為經過千錘百煉之后誕生的鋼。
不是先前那僅僅讓星月的光輝隱沒,剝奪一切形式上之“光”的黑暗,而是就連心中一切與“光”有關的印象都隨之模糊,被直接同等的替換為“黑暗”。
在黑暗覆蓋周身的那一刻,無數人的哀鳴聲祈求聲淹沒了巴薩羅謬,胸口的永燃爐心微不可察的閃爍了一下,于是下一瞬,他的眼前便恍若看見了無數向著自己跪拜著的身影。
那是屬于“伊爾瑪利寧”這個名字下傳承的記憶。
大抵是本就因為時光的流逝而被消磨了大半,只是瞬間,巴薩羅謬便將這份本不屬于自己的記憶吸收,那位被稱作伊爾瑪利寧的古老英雄心中似乎根本沒有一些正常人的認知,就連記憶也絲毫不設防,在其中,他根本感覺不到一絲主觀的感情沖動。
還未曾等他徹底梳理完腦海中新多出來的這份記憶,巴薩羅謬便突然皺眉,陡然間,黑暗顫鳴,無數人面蠕蟲從這陰影之中緩緩扭動著顯出身形,齊齊的望向巴薩羅謬所在的位置,身上人面充斥著說不出的怨毒和憎恨。
只是掃了一眼,巴薩羅謬便看到了許多在伊爾瑪利寧的記憶中無比熟悉的面孔,頓時恍然大悟,明晰了眼前的狀況。
就像是他之前看到的那樣,那件被暫且命名為“黑暗天幕”的偉大遺物和這里的結合已經極為深刻,只差一步便可以降臨到此間,而此刻神之孽子所作的,正是推動著這件偉大遺物邁出這最后一步,借著這股機會將自己的本質寄托到這件黑暗天幕之上,然后再通過普羅布斯殘留的權柄直接解放體內儲存著的所有記錄,從一化作萬千進而規避巴薩羅謬這僅僅針對于“個體”的一槍。
從某種角度來講,這位神之孽子確實是已經“死”了,只有一點屬于自己的短暫存在記錄寄托在黑暗天幕之上。
祂的存在形式本就是借助奇跡從不可能之中,自眼前這無數死亡記錄中誕生的總體集合意識,在這一刻,拘束著死亡記錄的框架卻被祂自主的打破了,身為集合體的神之孽子當然可以說是死了,死的不能再死,就算勉強重新聚合起來之后,那也一樣只是全新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