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霧緩緩散去,裸露出流動著暗紅色巖漿的荒蕪大地。
在那原本的地方,廢墟的存在已經蕩然無存,被平等的熔化為灼熱的漿體,只留下一個又一個呈放射狀的巨大坑洞,以及坑洞中那一顆顆傲然聳立著仿佛直插云霄一般的金紅色高大樹木,與正常的樹木不同的是,這些樹木通體皆是澄凈而毫無雜質的結晶狀未知材質構成的,令人詫異的以為,這恐怕只有神明施為精心雕琢,方可成就這等華美的藝術品。
凝視著那最核心處的巨大坑洞,回溯著過去的記錄,巴薩羅謬的眉頭卻突然挑起,輕輕“咦”了一聲。
就在那一瞬間,他聽到了一聲同時在“過去”“現在”以及“響起”的祈禱聲。
“——至上之神喲,我要向你祈禱,愿你伸手施為,予我以更強烈的苦痛。”
巴薩羅謬能夠很清晰的看到,就在那祈禱聲響起的那一刻,某種龐大的詭異力量驟然間憑空生出,組成了一只手臂,立身于多個時間節點中出力,試圖強行將“光輝之樹”降臨這一事實抹去。
就像是橡皮擦一般,在這只巨手的所過之處,一切事物都變得無比虛幻,被還原成了寡淡無味的蒼白色剪影。
極其明顯的,巴薩羅謬身后的光輝轉輪也隨之虛幻了幾個剎那,在閃爍了幾下,才重新恢復至原樣,穩固了下來。
望著那沒來得及調整,已經被趁機從頭到尾抹去了的光輝之樹,巴薩羅謬眼中閃過了惋惜之下,感慨道“沒想到居然是連過去也能夠干涉的類型啊。”
聽著這語氣,在剛才短暫交鋒中,似是連他都沒有占據到半分好處?
“當然了,如果連這點能力都沒有的話,我也不會敢于去打格萊克斯那個家伙主意。”朱利葉斯爽朗的出聲,從塵霧之中顯出身形。
此時的他,模樣已是與原來大不相同。
那詭異的刺青已是徹底蔓延至他的全身,如同一根根漆黑的鎖鏈,纏繞在皮膚外,將他的靈魂困鎖于這具軀體之中。
那一根根或粗壯或纖細的血管密布在他赤裸的身上,仿佛活物一般互相糾纏虬結著組成了一件垂至腳腕處的猩紅長袍。
最令巴薩羅謬為之注目的,是朱利葉斯的右臂處,在那里,血肉已經消失不見,已經只剩下了一團抽象而扭曲的陰影,從輪廓來看,那陰影的形狀就像是無數根聚集在一起的觸手,在不斷蠕動抽打著空氣的同時,甚至還像下滴落一滴滴詭異的黏液。
朱利葉斯不僅大大方方的接受著巴薩羅謬打量,任由他窺探自己的情報,甚至還主動張開了“雙臂”,令體外的血管末端聚集在身體兩側,也是組成了一對對手臂,作出像是歡迎、表示善意一樣的姿勢。
“怎么樣,好看不好看?”似是對這讓人發自內心的生出反感的模樣毫無自知之明,就像是在炫耀一般,他愉快的向著巴薩羅謬問道。
巴薩羅謬嘆息“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假話。”朱利葉斯促狹的一笑,讓巴薩羅謬頓時沉默了下來。
毫無預兆的,天穹上的那圈光輪再度開始轉動組合,將那天地間運行著的、奔騰不息的的能量洪流強行凝聚壓縮為一束的毀滅結晶。
“怎么?居然這就生氣了嗎?”朱利葉斯好奇的問道。
“不,只是突然間想了想,覺得我們之間其實并沒有閑聊的必要,本來就無非是你死我活而已,說再多的話又有什么意義呢?”巴薩羅謬的聲音有些失望。
明明期待已久的決戰時刻已經道路,可這時的他卻是完全沒有得到那種預想的強烈愉悅感。
快感始終是相對的,弱小擊潰強大與強大擊潰強大,雖然看上去本質上并沒有區別,可對于當事人來說,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體驗。
不知何時,巴薩羅謬也是強大到一種理所當然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