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時,外面忽然傳來叫聲,大和尚與三爺都挺了挺僵直的身子,該來的總會來,我不知該以怎么樣的心境去面對這一刻。一瞬后,我如夢初醒,看著大和尚打開了禪房的門與三爺一道走了出去,只忙起身跟在他們的身后。
派來召見的公公站在院外,見我們走了出來,便行禮道“住持跟小姐趕緊洗漱收拾一下,馬車已在寺門口候著了。”
公公轉臉又看到三爺傷痕累累的樣子,故忙問道“三爺可有事故發生?”
三爺斂色回道“無事,倒沒傷著要害。”
公公面色緩了緩,“那三爺就也隨著馬車一道入宮吧。”
三爺點了點頭道“也好。”
公公安排好一切后,復對著我與大和尚道“還望住持和小姐快些,陛下恐怕等不了太久了,奴才與三爺先在馬車上候著。”
我看他神色焦急,舉手投足間雖有意掩藏,但也露出了些許的慌亂,只轉頭與大和尚對視了一眼,應聲道“明白了。”
馬車向宮門駛去,我朝公公問道“陛下前些日子還好好兒的,怎么突然就?”
公公看了看三爺,三爺垂了垂眼皮,道“說吧,這里沒外人。”
公公這才嘆道“還不是前幾日陛下突然說想要圍獵,初四那日,陛下騎著最愛的超光正欲拿箭射鹿時,不知何故馬蹄竟崴折了,陛下就從疾馳著的馬背上摔了下來,當時便動彈不得了。”
我疑惑的問“既是御馬,那便定是上等良駒,如何會在疾馳中崴折了馬蹄?”
公公推斷道“也許是超光年紀大了。”
我搖了搖頭,自語道“良駒終歸是良駒,怎么可能會自己崴折了馬蹄。”
剛下馬車,早已等著的宮女就已迎上來,我打量了一圈,在這天將亮未亮時的灰色間,氣勢磅礴的宮城上似乎被彌彌籠罩了一層沉重。
公公對眼前的宮女交代了幾句后,便離開了。
而我們則被領著無聲的快步走過甬道,低著頭路過數不清的宮殿,最后終于到了陛下的寢宮。
二皇子守在床邊,臉皮緊繃,目光低垂,轉頭和我們視線相交的一瞬間,眼里全是悲痛和落寞,看他這個神情,我心不禁掀起一陣憐憫。
一時間我竟有些恍惚的不確定,這還是我以前認得的那個二皇子嗎?
陛下躺在床上,面色脹於著發紫,氣若游絲,唇齒緊緊的閉著,御醫一排整齊的跪在床邊,我眼光掃過三爺,看到他和立在床尾的一人交換了個眼神,便自弓著身子退出了房中,沒一會兒,陛下的寢宮周圍就已被重兵圍起,任何人無他許可不得進出。
立在床尾的那人原來是陛下身邊親近的公公,只在此時,他信步走到門口,對著底下人吩咐說“你們幾個帶人守住周圍,不準任何人私自離開,私自接近,若有誰強闖強出,打死算完!”
我沉靜的偷偷聽著他們下達的一道又一道的命令,明明心中陣陣發寒,可穿著的夾襖背心卻是被汗濕透了。
終于,南梁二十三年,三月初六寅時三刻,帝駕崩,享年四十一歲。
大和尚機準的于旁雙手合十,垂頭凝神唱起了梵音,“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訶……”
陛下去得太倉促,房里的人在一陣沉默后,才全部痛哭跪倒在地,二皇子悲慟萬分,伏身喊道“父皇!父皇!”
剛才吩咐諸事的公公只一面大哭著,一面對眾人道“陛下剛交代完,已經擬好詔書將大位傳于三皇子就陷入昏厥。”
說著已經又泣不成聲,二皇子聽后停住了哭聲,震驚的回身看著,只蹙眉抽搐得說不出話來。
沒多久,三爺便領著莊文太后進了寢宮,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