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怕陛下終有一日也會嘗了自己種下的因生出的果嗎?”
瑾月姑姑云淡風輕的一笑,“那便是他自己該承受的苦痛了,他自己選擇的因,誰也幫不了他?!?
我問“莊婕妤、寧親王會昏倒在官道上剛好被陛下發現想來也是因為太后乍然離世的原因吧?”
瑾月姑姑深出一口氣,“并非如此,太后向來謹慎,奴婢亦然,即便太后離世,奴婢也會完成太后所愿,可是,莊婕妤和寧親王是太后彌留前有意為之。”
我心一怔,“為什么?”不解的搖一搖頭,“姑姑和太后明明知道這樣一來,寧親王和莊婕妤只有死路一條,太后并非先帝生母,自然寧親王也好,陛下也好,她都能下得了手,可是姑姑,你為什么……寧親王和陛下都是你嫡親的孫子啊!”
瑾月姑姑眼中似有水光閃爍,道“奴婢只能二者取其輕,要為大局著想?!?
我疑惑的望著她。
瑾月姑姑道“陛下是誰,云南王的后裔,血脈本就不正,現陛下坐在高位上一旦被人揭發后果不堪設想,況且奴婢更不希望看著云南王和陛下開戰,父子相殘,寧親王不知內情暗中投靠云南王一眾,書信互通有無,娘娘以為陛下就愚鈍到什么都不知么,”又接連嘆息,“不,陛下知道,他不僅知道寧親王的事,他還知道的更多,若非如此,陛下怎會對太后痛下殺手,要她死于不知覺中?”
我頭皮發麻,“姑姑的意思是陛下早就知道那些相關的往事,只是沒有表露出來罷了?!?
瑾月姑姑點頭。
我暗覺心底一片哀涼的恐懼,羅熙什么都知道,可竟連我都沒看出一分來,他瞞得這樣密不透風,我不是他最親近的人么……原來在他心里根本沒有相信過任何人,他唯一相信的只有他自己。
瑾月姑姑抿嘴一笑,彎下身子托起銅盆,里頭經文早已成灰,她雙手晃了晃,一面嘟囔著,“又要倒了,倒了……”一面轉身離去,在熹微的燭光映襯下,只剩一個落寞的剪影打在眼前朱黃的墻壁上。
解了心中疑惑,并未有半分釋懷,泥濘之路難行,我裹著一件單薄的輕紗鑲邊碧色捻金桃紋披風,燦黃色的系帶流蘇尖端還有浸濕欲滴落的雨珠,亮晶晶的一顆一顆,似琉璃珠子一般。
一場大雨過后,天瓦藍瓦藍的,就像剛用水洗過的大玻璃,空氣中彌漫著厚重的泥土味,秋思在旁邊打著傘道“這天兒還真是的,一會兒放晴,一會兒驟雨的,也不知道等會兒會不會再下?!?
我指了指天空,“你看,遠處那里烏云密布,只是還未移到咱們這里來,現在只是風雨前短暫的寧靜。”
秋思瞇眼一瞧,“果真呢,”忙又把剛收起的傘打起來,“那娘娘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免得被淋濕了?!?
我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才要抬腳,就有公公從遠處跑過來,俯首攔住我,曲身行禮,跪在面前道“娘娘,陛下御書房有請!”
我一掙眉,“陛下,”想一想,終是沒摸著頭腦,“陛下叫我去御書房做什么?”
公公搖頭,“奴才不知道,只是陛下突然說要見娘娘?!?
我垂眸思索片刻,“那就請公公領路吧?!?
來到御書房時,羅熙方批閱完奏折,一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皮,一手將案上攤開的幾本奏折輕輕壘起,隨后,慵然的閉上雙眼,“你應該知道朕找你來想說什么?!?
殿中一時寂寂無聲,正待要回答,外頭的雷雨卻又響了起來,傾盆大雨潑撒下來,只有殿頂暴雨劃過的沉悶轟聲,渾身黏膩不適,比起晴朗天氣更加陰濕梅重,連向晚的恬靜時光都仿佛被膠合的空氣粘黏住。我輕輕掃了他兩眼,平和道“我實在不知,望陛下告知?!?
羅熙淺淺一笑,掩不住眉心沉沉的疲倦,“朕知道你想要救莊婕妤一命,朕成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