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希望爬下樹,問秦子棟:“你們村西頭那家有人住嗎?”
“啊,哪家呀?”秦子棟正星星眼崇拜地望著鐘希望,冷不防被她提問題,一時間還有些發愣。
“就是你們村最西頭的那家,房子倒了一半,門樓也塌了。”
“哦,是孫傻子家。”秦子棟不在意地回道,學著鐘弟的樣子將裝滿槐花的布袋子豎抱在懷里。
“我剛才瞧見一群孩子在那里圍著不知在干啥,旁邊還坐著個的女的。”鐘希望撣撣剛才爬樹時蹭上去的黑灰,發現撣不掉時微微皺了下眉頭。
“哦,肯定是那些人又去捉弄那個女傻子玩了……祖,祖父就不準我和他們一起玩,他們是……‘窮鄉出刁民,心術不正’。”
秦子棟身體瘦弱,抱著一袋子不到十斤的槐花才走個一百米就有些氣喘出虛汗了。鐘希望接過他懷里的布袋子,順帶手就從兜里摸出一塊疊得方正的白手絹替秦子棟擦額上的汗。
秦子棟和鐘希望是同年的,卻比鐘希望了好幾個月,鐘希望是正月里生的,而秦子棟卻是八月里生的。鐘希望這幾個月里長個了,秦子棟個頭比她稍矮一些,骨架瘦,皮膚蒼白,在鐘希望眼里就是和鐘弟差不多年紀的存在,所以她照顧起秦子棟來非常自然。
可秦子棟畢竟不是鐘弟,他的父母和祖母都早早沒了,在秦老頭這么個有些嚴肅的倔老頭的言傳身教之下,他年紀也變得個性嚴肅規整了。
自打鐘希望來向秦老頭學認字以來,她雖然會幫秦老頭做飯和收拾家務,但卻從沒有對秦子棟有過肢體接觸,所以這么突然的親近讓秦少年的心猛地一下驟停,而后就是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那突來的陌生感覺將他給嚇懵了,額上以及后背的虛汗便出得更多。
鐘希望一邊擦一邊咂嘴:“瞧你這身板虛的,書上生命在于運動,你得多運動啊孩砸!”
所謂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秦子棟一下子被擊中雷區,炸了:“誰虛了?我和你一樣大你叫誰孩子呢?還什么書上生命在于運動,哪本書上的呀?你倒是出書名來給我聽聽!”
鐘希望沒想到秦子反應這么大,愣了愣,再看到秦子棟一張白臉上羞惱得紅通通的,笑了,這是傷了他男饒自尊心了吧!
“你笑什么?”秦子棟很不想承認他對鐘希望臉上無奈又寬容的慈愛笑容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他炸毛的威嚇是一點效果沒起到不,還硬生生讓他感覺到自己的幼稚孩子氣。
“沒笑什么。對了,那女傻子就沒有家人嗎?”鐘希望又將話題轉到剛才從樹上看到的那個女人身上。
“……唔!”秦子棟被堵了一口氣,心里有點不舒服,總想著找回場子,但良好的教養使得他不會和人大聲叫嚷爭辯,只能憋下這口氣暗自紓解。
“問你話呢?”鐘希望伸手碰了碰秦子棟的胳膊肘,秦子棟立馬反應過度地跳開,不僅嚇了鐘希望一跳,還恰好與鐘弟撞在了一起,鐘弟因為沒有絲毫心理準備而被撞得踉蹌了幾步最后還是歪在霖上。
“你不過俺大姐撞俺干啥呀?”
鐘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直擊秦子棟要害,一下子便讓他羞窘得面紅耳赤,只能強撐硬氣回一句:“我又不是故意的!”
鐘希望這回多少有些察覺到了,秦子棟不喜和人有肢體接觸。
不過,各人有各饒原則和癖好習慣,這點無可厚非,鐘希望不覺得有什么不對,暗自提醒自己以后多加注意也就不太在意了。而秦子棟卻并沒有因為鐘希望的善解人意而心里好受,在以后的日子里,他總覺得鐘希望在刻意和他保持距離一樣,盡量不和他有肢體接觸,這讓敏感少年的心理又是一番暗自煎熬。
“行了行了,男子漢就該心胸寬廣點,不要動不動就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斤斤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