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諸君也是一臉苦楚。
“這個女子何苦如此復(fù)雜地唱這么一出戲呢?她既然可以運進尸體李代桃僵,那顯然能力不一般,直接想辦法逃走不就好了?”李寺丞顯然還處于思路漿糊狀。
“沒那么容易,你們難道忘記她是誰送進平章府的了嗎?”他的上司冷冷拋出一句,“你們這都想不明白?”
李寺丞聞言渾身一抖,這才想起去注意寺卿大人犀利冷厲的目光——
這一看更不得了,上司那是赤白白嫌棄的目光啊!
堂堂三法司之一的大理寺一干人等卻還不如一位錢塘縣署的小差役來得思路清明,反應(yīng)神速,這教他們情何以堪?
李寺丞心里更加抖若篩糠,不由捅捅一側(cè)黃守信,后者也自然一動不敢動,苦命地扯著袖子正襟危坐地聽上司教訓(xùn)。
“你們既然都聽過趙小哥勘察的推斷,趕緊去將案件捋一遍,重新寫一份案要!把那些需要提取證據(jù)的細節(jié)都標出來,明日去平章大人府再詳細核實!”何巖叟冷聲道。
賈平章可絕對不會憑著一點推測被說服!
何況,那女人的來歷涉及呂文德,其中厲害糾葛豈是三兩句推測就可以解決!
如今大宋朝堂之上一言九鼎的便是賈平章,而邊疆之防依仗的又是呂文德,若是有人故意挑撥,或者平章大人認為有人在挑撥離間……
何巖叟不禁渾身一顫,下意識抬眼看向謝長懷——
那位貴公子也正望著他,滿眼深思,顯然他二人都同時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如此一想,這平章大人報案莫不就是故意為之?試探他大理寺敢辦到何種程度?或者是看哪些人對此事額外關(guān)注?
何巖叟心上驟然打個踉蹌,霎時若芒刺在背,口舌干涸,不敢再深想下去。
“那關(guān)于詩兒失蹤一案要如何……”那廂李寺丞小心翼翼又問。
“一個婢女失蹤,主人也沒報案,我們何故要硬插一腳?”
何巖叟的臉色簡直已經(jīng)快要黑成鍋底硬灰、騎墻黛瓦,“莫非你覺得你去就能找到那婢女了?”
李寺丞徹底不敢再多發(fā)一言。
看寺卿大人正氣勢磅礴地對著下屬發(fā)飆,趙重幻亦不好多言。
可她又有些同情地看著李寺丞他們,摒了摒氣,最后還是低低道:“小人受衙內(nèi)所托就是解鬧鬼一事,其實目前也有些進展,甚至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一個比較可疑的對象——正想今晚演一出戲,讓其露出馬腳來!”
李寺丞幾人登時如逢千杯知己,滿眼欣喜無法掩飾。
何巖叟咳了咳,李寺丞他們“撲通”站了起來,慌忙行禮,小心抬步,迅速撤退。
趙重幻也站了起來,躬身對何巖叟行個禮:“寺卿大人,小人也先告辭了!”
何寺卿一肚子憂煩郁悶加怒其不爭,可再懊喪也不能對這少年發(fā)泄,畢竟也是他拜托對方共通消息的。
其實他當(dāng)時的托付一半是無奈,一半是刁難。可如今,根本沒料到,一介皂衣少年,直接上門來將大理寺的臉打得噼啪作響。
“今日還是多謝趙小哥的一番坦言相告!此案關(guān)節(jié)太多,”何巖叟無奈一嘆,也委實裝不出風(fēng)骨超逸來,“還要小心行事才可!你自己也小心行事!”
趙重幻不知該說些甚,她心思何其敏銳,早厘清其中要害。
一樁可疑的兇殺案若最后演變成朝堂黨爭,就不是僅僅見一人血,而可能是成百上千人的血才能完結(jié)。
“多謝寺卿大人提攜信任!小人告辭!”她婉轉(zhuǎn)感激道。
總在關(guān)鍵時刻一語中的的長懷公子也抬手行了個禮:“下官也告辭了!”
何巖叟也抬手揖揖,說了幾句客套話,便送客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