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顧姑娘聽后彎了眼角,忍不住掩口輕笑,引得發髻上的金穗晃動不已。狡黠的眨了眨眼眸,腆著小臉回道“這可不是小女的作品,‘才女’另有其人。”
“哦?是誰?”樺绱顰眉疑惑道。
“這是小女二哥的繪作,不知公主可認識他。”笙歌清麗的面容帶著微笑,不由言說。
“你,二哥是誰?”一雙眼眸燦爍,心跳不自覺的加快,既緊張又期待,或許是——他。
“顧琰羲,我二哥是顧琰羲。”清甜動聽的聲音傳入樺绱耳中,顧琰羲,原來真的是顧琰羲啊!樺绱咬唇掩住即將上揚的唇角,收斂情緒,在心底細細念讀了一遍,再念到這三個字心境如此不同。
笙歌伸開另一張宣紙,同樣的花,還是一張水墨畫。沒有色彩,只用墨,自然對畫技水平更為嚴苛,由墨的焦、濃、重、淡、清組成,從中產生豐富的濃淡層次變化,以表現花鳥物象。笙歌細細端看,說道“這是我二哥最喜歡的花。”
樺绱聞言低頭瞥一眼畫作,思慮片刻,或許見過,卻并沒有上心,所以陌生的很“是什么?”
“山茶。”笙歌回道,看著題字又接著說“世人皆贊冬梅品格高貴,‘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等名家詩句數不勝數。卻不想山茶亦有這樣的品性,不懼嚴寒艱險,凌寒綻放,開的壯美。”
“公主知道它的花期嗎?”笙歌抬頭看著樺绱問道。
“不知,聽你剛剛說,應該是寒冬時節吧。”在今日之前,她對這花曾未上心,自然不會知曉得太詳細。
“露月至翌年暮春左右,現下正是它的花期。”將畫合上,顧姑娘笑問著樺绱“公主想看嗎?我二哥園中有大片,應該開了吧!”
樺绱一驚,誰的園中?等樺绱反應過來已經是去顧二公子園中的路上了,暗自閉了下雙眼,她在干嘛?怎么不知拒絕,去他的園子,她——還沒準備好呢!見了面說什么?如此唐突,她是個姑娘,要矜持!母妃、尚宮嬤嬤耳提命面的教導此時如同洪水般向她洶涌奔來。
樺绱搖了搖頭,咬唇揪著手帕,腦中顯現無盡的幻想。
路上顧姑娘許是怕公主無聊,隨意說起顧公子的趣事“我二哥啊,是顧家最聰穎的孩子,我們跟他比皆是不可企及、黯然失色。”雖說顧家子女從小受家族文學熏陶,皆要比尋常人家孩子聰慧出眾,但在顧琰羲面前就變得資質平庸了。
“我二哥的字寫的風骨遒勁,我時常將他寫的字拿來臨摹。他少時練字能練得忘記用膳,真是廢寢忘食的地步。”樺绱瞬間自卑起來,想想她寫的,不覺得汗顏。
“小時候因父親不時轉任,請了各地名家師傅教習功課,都說從未見過這么穎悟絕倫、珪璋特達的孩子,題一點就透,文過目不忘。做什么都有異稟天賦,寫的文章如筆底煙花。父親要著重培養他,可他對官場、文學興致缺缺。有一段時日迷上武學,把父親氣得抽斷了三跟竹條。高聲揚言‘我顧家在文壇弛聲走譽幾百年,世代以文官入朝,從未出過武夫!’”
“那就出一個!”笙歌記得二哥表情淡淡的回道,那風輕云淡、波瀾不驚的姿態,也只有二哥做得出來,什么時候都從容。
“父親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揚著鞭子要將二哥抽清醒,還是母親和大哥拉開的。”其實笙歌沒有將全部說出來,她也是后來聽乳母說二哥像他們的四舅,笙歌聽后詫異,她不是只有三個舅舅嘛。還有一個入了江湖做了俠客,所以被族中長輩除了名,不再提起。
樺绱想他雖然不是溫潤如玉的氣質,卻也沒想到如此桀驁不馴的一面,倒是意外得很。聊著天,也不覺得路長,沒一會就到了。
“我二哥呢?”笙歌領著進了一處院子,樺绱進去前抬頭瞅了眼匾額‘墨林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