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的雨終于下透氣了,天放晴,氣溫也逐漸升高,山間變得越加濃綠。遠(yuǎn)遠(yuǎn)一看,滿是生機(jī)。
午后,樺绱穿了黑裙白衫,發(fā)髻中別了一朵白色的絹花,一身素縞。廣袖大衫,曳地長裙,襯的身軀越加清減。隨著走動,白衫身后飄蕩,如海浪一般翻涌。走在那條通往花園的梔子花路上,頭頂茂密的葉叢將灼熱的日光遮擋,留給這里一路涼爽。
一束光穿過葉叢,照射下來,而樺绱恰好走過,光籠罩周身,變得朦朧,就好似記憶中一道剪影,美得令人難以忘卻。小乙與海棠遠(yuǎn)遠(yuǎn)看著,神情掩不住的擔(dān)憂,公主雖不說,但心中苦澀難受,他們是知道的。
柵欄外的薔薇依舊開的嫣然嬌艷,推門進(jìn)入,滿園芬芳,姹紫嫣紅,一切都還是她離開時的模樣。
樺绱立在門口,看右邊道路深處,那里有墓碑,一座衣冠冢。被花叢遮擋,可她即使蒙上眼睛也能準(zhǔn)確無誤的找到。
‘江南紅豆相思苦,歲歲花開一憶君。’
不必再睹物思人,她的少年活著回來了,比兒時更耀眼。可為何,覺得離他更加遙遠(yuǎn)了。
一股別樣的情緒上升,眼眸跟著酸脹,喉間哽咽,強(qiáng)迫自己不去想。
樺绱沒有往衣冠冢方向走,而是走到崖邊。快到申時,日光明媚耀眼,大地滾燙,好在合歡樹下是一片清涼。崖邊的合歡,一年不見,更加粗壯。樺绱坐在樹下的秋千架上,獨(dú)自出神。
二叔走了,不知朝歌可撐得住。絳羽侯活著回來了,真好。
三皇子薨,七叔登基,朝歌抱著幼弟讓位成了美談,群臣、百姓盛贊公主大義。
陸銘遠(yuǎn)偷取虎符調(diào)兵,卻未成大事。
王氏派了殺手刺殺嗣皇帝,試圖輔佐五皇子登基,可最終是姜太公背封神榜,替別人忙一場。
江家二郎率領(lǐng)西北軍護(hù)送新皇,江家翻身,指日可待
聽說長安那里,發(fā)生了好多事呢!去年也是在這么個明媚的月份,她離開這里回幾年未歸的公主府。
從婉月的突然造訪,再到永州見李乾成,經(jīng)歷了好多事情。這一載的時光,遇到的事比前八年都多,回想起來,恍如隔世的感覺。
周遭靜謐,唯一能打破寂靜的,是身后萬丈深淵傳來的鳥兒鳴啼,帶著陣陣回音。許是歡悅的,又或許是哀傷的。人心在哭泣時,即使驕陽也照不亮心底的憂暗。
一安靜下來便控制不住回想,回想與承滎逛宜春集市時,與他重逢的畫面。她甚至能記得他衣袖擦過她手背的輕柔感覺,清晰地記得。
有關(guān)他的所有畫面會不受控制的涌現(xiàn)眼前,兒時的、重逢的,腦中不停回放著,一幕幕,一點(diǎn)點(diǎn)。他揚(yáng)唇淺笑,他壞心捉弄,他怒不可赦,他靜靜地看著她目光幽沉
多年以前,畫面都模糊了
‘李小余,這是本皇子新結(jié)識的摯友,顧太傅的嫡孫,顧琰羲,字北辰。’李乾成興奮的跟她介紹。
合歡樹下的少年,一身青靛勁裝襯的越加英挺勁瘦,劍眉長眸,俊逸非凡。目光深邃的向她看來,少年身后那棵枝葉繁茂的合歡,開的如火如荼。而飄落的絨花好似拂過心房,情愫正在悄然滋長。
楓林書院的藏書閣
正午陽光耀目,迎著日光,他的容顏好像都在閃閃發(fā)光。那雙深邃長眸從掉落的書上緩緩收回目光,玩味地望向她,薄唇不住上揚(yáng),壞心又戲謔的說道“殿下,這——是禁書吧!”
又瞇起黑眸,輕歪了下頭,一副盡在不言中的表情“殿下,看這書不可太張揚(yáng)。”
她忘卻是如何回答的,只記得少年一身白衣,日光籠罩,不染纖塵,這一幕牢牢印在心底。
月宴酒樓的儲物室,錦鯉燈斜映屋頂。
少年一臉正氣的斜睨著她,沉聲說道“殿下,眾目睽睽之下輕薄了在下。所以在下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