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成,不要說這些,你要好起來。”大滴的眼淚滴在交握的手上,她不要聽這些,不要聽臨終遺言,她接受不了。
李乾成眼中滾落眼淚,帶著自責說“余兒,對不起雖然,我想要個妹妹。”
“別說了別說了。”樺绱擦著他口中溢出來的血,痛的不知該如何才好。
“雖然,你從來只喊我的名諱,可我卻只想做你的小皇叔。”我并不想成為你的兄長,如果一切可以重來,若一切都像我們預期的那般美好,沒有仇恨,權斗、死亡、背叛,該有多好。若是沒有那場殺戮,你與北辰早就在一起了,成親生子,幸福美滿。
“真懷念,我們曾經的時光。”李乾成仰頭望著樹葉密叢中照耀下的日光,恍惚間回到了兒時。
兒時與樺绱、七哥、六妹,還有走了許多年的之凝,那無憂的童年時光,一幕幕飛快的在眼前出現,就像風吹起的書本紙張。
后來認識了北辰、江家公子江玦,還有許多意氣風發的少年。他們馭馬飛馳,從朱雀大街穿過,肆意又驕傲,引得多少閨閣姑娘翹首以盼,只為盼得郎君顧。
又回到那夜,他們三人走在蜿蜒綿長的小道上,漫天的花瓣在昏黃的燈光下飛舞,鼻尖迷漫陣陣幽香。他走在后方,瞧看北辰與樺绱映在墻上的影兒,相互對望的眼神,真是比花香都香甜。
李乾成唇邊一抹笑意,眼中閃爍幸福的光芒,最終沉睡夢境中。
“殿下——!”卓桉跪在涇王身前,呼喊著,卻再也等不到回聲。七尺男兒,哭成了淚人。
沉下去的軀體,帶著樺绱心中最后的希冀,墜落了。樺绱頭抵著李乾成的發頂,放開摁在他傷口上的長披,環抱著他。就好像一松手,他便會消失不見。
她抱著漸漸涼下去的身軀,看著他的面色正一點點變成不正常的蒼白,唇角的笑意消失。樺绱將他抱緊,試圖讓他冷下去的臉頰恢復如初,可只不過是徒勞。
黑衣人被這場意外而打亂了計劃,趁他們無心戀戰,一聲嘹亮的口哨,幾十條黑影紛紛退下山。十二衛的小將過來請示齊域,追還是不追。辛將軍領著其余人去了鏡州,而他們跟隨齊大人一路尋著公主留下的蹤跡,趕往袁州。途徑此地,見到山下的侍衛尸首,沖上來營救,卻萬萬沒想到竟是這么個結果。
不知過了多久,半個時辰,又或者是一個,誰知道哪。她抱著李乾成,維持著姿勢。
十二衛兵將上前來,欲將李乾成從她懷里抱走。
“你們要做什么!”嗓音干啞得像是推開了厚重的宮門,吱吱呀呀難聽又刺耳。
樺绱從悲痛中驚醒,一把奪回來牢牢抱住,驚恐又充滿敵意的瞪視著他們,好像下一刻將要與他們拼命一般。她現在就像一條緊繃的琴弦,誰都能看出她的狀態有多糟糕。
“放開我,放開我,回來,回來!”有人從身后將她抱扶起,她試圖掙脫這雙堅硬的臂膀,卻如何也掙脫不開。
欲上前去抓李乾成,卻躲不開身后的桎梏,只能看著李乾成被抬下山道,離她越來越遠。她凄厲悲慟的呼喊,好似被射中的大雁,高空墜落時的雁鳴。
身后的人抱著她轉了個身,面前不再是血肉橫飛、遍地尸首的畫面。前方一片綠海,路旁的野花開的嬌艷,一只藍色蝴蝶花叢中輕舞。可是她看不到這些美好,她痛啊,心好痛,痛得要死了。
一個天旋地轉,她被擁進結實寬闊的胸膛,也將她的視線遮擋住。任她怎么推打,未撼動分毫。
堅實的臂膀緊緊包裹住嬌瘦的身軀,將纖細的手臂反剪身后,任樺绱如何哭鬧,都沒有放開,只是將她緊緊抱在懷中。
他任她宣泄情緒,不知多久,樺绱累得停下來,突然一滴水珠滴進脖頸,又一滴滑落。耳邊傳來濃重的鼻音,壓抑克制情緒的說“公主,涇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