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且卷翹的睫毛翕動了下,眼瞼輕抬,樺绱看向齊域,英俊的容止近在咫尺,她甚至覺得呼吸能吹動他的發絲。黑亮的眼瞳中只倒映著他的身影,樺绱眨了下眼,嗓音依舊微微破音,說“齊大人,回長安吧!”
他如今在高位,跑來她這里端粥,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齊域盯著她蒼白的臉色,說“飲了藥,好得快些,備馬車明日啟程。”
“我不去長安了,等明日便回袁州。”然后,再也不想離開明月山。
齊域沒有再開口說話,退一步坐回去,長眸黑沉得如同最寂靜的夜,靜靜地看著她。
樺绱側首看向里面,言“杜家存在龍葵商行中的證據,估計已經交到七叔手中了。施彤也已經到了長安,不日,就會去大理寺鳴冤。七叔就可以下令,命三司會審,重審此案。”
“所以,你回去吧!”該親眼見證不實誣陷之辭被推翻,家族洗雪冤屈,平反昭雪的一幕。以及對那惡官吏最嚴厲的判決,還四家枉死的生命一份遲來的公道。
長眸一瞇,看向面前纖弱的身軀,神情確是冷淡。證物怎么會到了長安?又怎么到了陛下手中?他沒有問,想來是費盡心神。
“飲了藥,休息吧!”
“你走吧!”
齊域緊抿薄唇,眼神冷漠疏離。
“三司會審,你應該在場的。”樺绱端起粥碗,舀動“顧夫人還活著,沅引答應我會將人平安救出,笙歌也到了長安,你該守在她們身邊的。”一家人也好團圓。
也該恢復身份了,想象一年前,他還只是齊域的時候,她曾經說過一句話
“你一生順遂,不曾受過委屈,沒有經歷家族興衰,背負著血海深仇,你怎么會懂!你怎么會懂他們的絕望!”
他面容勃然變色,卻也只是不發一言的望著她,雙眸黑沉幽深,將一切苦澀痛意掩藏于心底。
她看不透,看不懂他的情緒。那時她還想這人心思可真深沉難懂,又喜怒無常。
齊域唇角顯現一抹漫不經心的淺笑,冷聲說“好。”
樺绱舀起粥,塞進口中,吞咽喉嚨一陣火辣辣的疼。她低頭一口接著一口喝著,墨發垂落,遮擋消瘦憔悴的臉頰,讓人看不清表情。
齊域轉身,佯裝沒有看到那一顆顆掉落的眼淚,黑沉如古潭的長眸一片幽冷。
大人冷若冰霜,臉上仿佛能刮下冰雪一般。連他自己都奇怪在氣什么,看著什么都不太順眼。
小乙一見大人出來,忙走上前,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勸。他習武,屋中的動靜想要聽明白實在不是多難的事。這不,一字不落的都聽清楚了。
齊大人面色僵硬的立在門口,盯著一米遠的光亮地方,看得出了神。小乙在身后努力斟酌著措辭,正打算開口,樓下傳來嘈雜議論聲以及口號聲,細辨聲音,好像是街上傳來的。
叢申三步并作二步的沖上來稟報“大人,袁州司馬陸珣郢率軍前來,說要接公主回府。聽百姓說,城外得有千人。”
小乙眨動著眼睛,心中一絲懷疑“陸司馬?”
公主并沒有給陸大人去過書信,更沒有命大人過來接駕,是如何知曉得公主在洪州?而且此處不是封地,沒有公主命令擅自離開,可是違反軍紀的。
齊域看向小乙,無聲詢問。小乙忙搖了搖頭,對此事懷疑不解。
齊域垂眼不語,而后平靜的說“去看看。”抬步下了樓。
叢申緊隨身后,走了兩步轉頭朝小乙擠眉弄眼的無聲詢問,公主與大人之間出了何事,為何他家大人臉色這樣難看?
小乙端莊的淺笑,并搖了搖頭,這要從何說起呢!
叢申自從那日聽見涇王喚他家大人北辰,就驚得魂飛五里外了,久久不能還魂。他滿肚子疑問,許營提醒他,不該問得不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