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生的大起大落來的很快,人,有可能不經意間便踏上了人生的巔峰,也有可能突然間便跌入人生的低谷。
羅龍文就是這樣,幾天前他還是嚴府的幕賓,何等的威風,何等的尊貴,可惜,突然間,他便被浙直總督逮住,變成了階下囚。
一通審訊過后,他已然絕望了,私通倭寇的罪名已經坐實,等待他的唯有一死。
他就這么渾渾噩噩的被人架上馬車,然后趴在車廂里趴了十余天,屁股上的傷還沒好利索呢,他便被架到了傳說中恐怖無比的詔獄。
這時候,他只求能死痛快一點,其他的,他都沒心思去想了。
詔獄這地方,他自然聽說過,傳聞里面的刑罰恐怖無比,沒人能受得了。
四十大板都打的他痛不欲生,詔獄里面的刑罰他自然不想再嘗試了,他已經想好了,不管人家問什么,他都老實回答,省得再受那皮肉之苦。
他就這么戰戰兢兢的在詔獄里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便被獄卒架著,前去審問了。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提審他的人竟然是錦衣衛都指揮僉事陸炳。
陸炳可能沒注意過他這個小嘍嘍,但是他卻不止一次遠遠看到過這位朝中的新貴。
這家伙可是皇上的奶兄弟,楊聰的大舅哥,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皇上竟然安排這家伙來審問他,看樣子,這次他是沒有任何希望了,嘉靖可能認為陸炳跟楊聰關系并不是很密切,他卻清楚這兩個家伙就是穿一條褲子的。
他本就沒抱什么希望,這會兒見著陸炳,他更是完全絕望了。
陸炳倒是沒有想象中的狠辣,這家伙見著他之后竟然笑瞇瞇的道“哎呀,含章公,好久不見啊。”
他名龍文,字含章,當上嚴府的幕賓之后,人家一般都稱他為“含章公”以示敬意,不過,這“含章公”三字從陸炳口里喊出來,就不是這個味了。
他連忙恭敬的道“陸大人客氣了,小人擔當不起。”
沒想到,陸炳依舊意猶未盡的道“謙虛了啊,含章公制墨技術可是一絕,鄙人著實欽佩,哪天有空還請含章公給鄙人造一方墨寶如何?”
暈死,這家伙吃錯藥了還是怎么了,我一個制墨的匠戶你欽佩個屁啊,還給你造墨寶呢,我這就快沒命了,還造個屁啊。
羅龍文不由苦笑著搖頭道“陸大人說笑了,小人自知罪孽深重,恐怕沒機會給陸大人造墨寶了。”
沒想到,陸炳還是笑瞇瞇的道“沒這么嚴重,沒這么嚴重,你又不是主謀是吧?”
這話什么意思?
難道自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羅龍文聞言,不由激動的道“陸大人,您的意思小人還罪不至死?”
陸炳微笑著點頭道“嗯,只要你老實交待,應該不會有什么事的,你又不是主謀是吧?”
“你又不是主謀是吧?”
這句話陸炳重復了兩次,羅龍文隱隱明白了,只要他使勁攀咬嚴嵩,把嚴嵩給咬下去,他就有可能活!
只要是個人,幾乎都怕死,羅龍文也怕死,但凡有點希望活下去,誰又愿意去死。
他也知道楊聰跟嚴嵩是死對頭,這陸炳肯定是想幫楊聰斗倒嚴嵩,只要自己表現的好,或許真有可能活下去。
這最后的希望可得抓住了,他連忙點頭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小人一定老實交待。”
陸炳見他會意了,這才微微點了點頭,隨即微笑道“嗯,很好,那就開始吧。”
前面這段話自然沒人記錄,直到此刻,陸炳才命自己的親信拿起毛筆,準備記錄供詞。
羅龍文也是豁出去了,在陸炳的引導下,他直接將嚴嵩的“所作所為”全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