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氣的紅色機器人和滿身邪惡的白色機器人。
呂冬收回手,將古惑仔海報團成廢紙,留下了柱子和天哥。
出了東屋,呂冬把廢紙扔進舊涂料桶做成的垃圾桶,也將無知扔掉,然后進堂屋,伸手抓住拉線,拉亮電燈。
偏黃的燈光灑滿全屋,堂屋布設同樣簡單,兩把大椅子中間是黑色八仙桌,桌子下面塞著用來吃飯的圓桌,陳舊的馬扎堆放在墻邊。
東西兩邊墻上,掛著幾幅字畫,高低柜上放著青瓷圓罐和白瓷茶杯,玻璃抽拉門后面,還有一摞青瓷碟子,帶著絲古色古香。
這不是老物件,字畫是呂冬去世的爺爺在八十年代末所書所畫,他早年間當過中學老師。
書畫掛在墻上時間長了,畫紙和裝裱明顯泛黃。
瓷器呂冬也有印象,十歲左右時,程立峰的表哥搞來外貿陶瓷,便宜精美結實,附近村不少人買過,但很快被打成投機倒把,那人后來去了南方,再也沒見過。
這家里沒有真正的老物件,或許以前有,但破四舊時全都砸光燒光了。
八仙桌正上方的墻壁不同一般人家,未曾掛中堂,而是一個黑白相框。
相片中的人頭戴大沿帽,堅毅的目光凝視遠方。
呂冬跪下磕了個頭,眼神漸漸聚攏堅毅,就像相框中的男人一樣。
“我會撐起這個家!”呂冬心念前所未有的堅定。
堂屋陷入沉寂,簡易的家具襯托的是一個男人的保證。
呂冬拉燈離開堂屋,回到東屋倒頭就睡,一晚重體力勞動帶來的疲憊,讓他迅速進入夢鄉。
心中掛念水情,這一覺睡得不長,呂冬起床后,太陽還掛在正東方。
簡單洗漱過,呂冬鎖上門,出了村北,上河岸。
沿河岸去果園,青照河水勢仍大,昨晚天黑看不真切,如今放眼望去,將大片水葫蘆不斷往下游送去的黃色激流,距離堤頂也就一米,咆哮的洪水猛獸就在腳下奔涌。
河岸對面,馬家村也有人值守,那邊承受的壓力同樣不小。
來到昨晚奮戰的地方,李文越就坐在沙袋上,緊盯著河水堤岸。
“你沒睡?”呂冬停下來問道。
李文越頭發垂落,習慣性甩頭,帶著無奈說道“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昨晚除了敲鑼叫人,啥都沒干,村里這情況,總要出份力。”
兩人光屁股一起玩到大,從育紅班到高三全是同班同學,他有話就說“你轉性了。”
呂冬翻了個白眼“我也有靠譜的時候好不好!”他趕緊轉話題“有沒有好消息。”
“剛三爺爺來過,他說上面打電話了,水庫不會再提閘。”李文越說話聲音不高“暫時保持現在流量。”
他突然笑了“還件事,咱寧秀鎮鎮長一早從縣城過來,車在高速路橋洞積水里趴窩,后面車全給擋住了,建設叔帶人去了。”
呂冬搖頭,高速路橋洞下雨積水,早就是困擾青照縣農村地區正常出行的老大難。
“我去果園吃早飯,你吃了嗎?”
李文越擺手“吃過了。”
呂冬下河岸,朝果園走去,隔著老遠就看到了果園里熟悉的青磚青瓦建筑,房屋不但高大,屋脊還有不知名神獸坐鎮。
那神獸冷冷盯著地面,莫名陰森。
這是呂家村的骨灰堂,旁邊低矮許多的屋子,就是果園的住處。
因為父親呂建軍的關系,村里非常照顧他家,也當作守骨灰堂,村里不給錢,但二十多畝果園只收很少的承包費。
不過社會經濟環境擺在這里,更多的還要靠自己。
果園栽種的是國光,近些年紅富士大行其道,國光賣不上價。
這年頭,農民種地掙不著幾個錢,果園一樣,村里低價承包給你,不可能給代繳公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