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卿盯著紫丘癡坐了許久,只覺心里似是缺了一塊,人族壽短,他知道總有離別的一天,但女巫戚應是壽終就寢,而非這般猝不及防死于非命!
何況下手的居然是蚩尤!
自從銀靈子道出了蚩尤的心思,他便留心旁觀,又憶起過去蚩尤對他們母子的格外優待,自然也看出了蚩尤對女巫戚的深情,千年的守候,他傷了誰都不該會傷女巫戚!
候卿想不通,下意識就不相信,一定有什么緣由,他要尋個明白!
方才女巫戚命懸一線,他不敢走神,眼下倒是可以尋一尋蚩尤,他沉下心來,以神識細細探尋。
他其實并不抱希望,若是能探查到,天帝早就采取行動,身為主神級的共工此刻便也不會在這了。
然而,令他吃驚的是,他竟探到了蚩尤的氣息,只是那氣息有些似有若無,一時有些辨不清,但細探之下,足以探出他的方位,就在赤帝域的翼中!
候卿怔了怔,神色復雜地看了看共工,便見他一動不動地跪坐在那,背影看上去頗有些失魂落魄之感。
一時間候卿心里起了很多念頭,百感交集之下混作一團,也品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了,最終化作一聲重重的嘆息。
而跪在他側后方的銀靈子也正難過得出神。
當初不周山下那棵銀杏樹枯萎離去的時候她還不懂人世情感,只是難過了一下子就過去了。
后來在昆侖山外修妖時也看過了不少成妖失敗灰飛煙滅的,她也只是旁觀,畢竟生死有命,她也無可奈何。
可這次不同,她已懂人事知人情,又與女巫戚朝夕相處了那么久,這可謂是她第一次真正體會到離別苦,只覺得一顆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摔打揉搓,痛得淚涌決堤,止都止不住。
不過在她心里候卿向來是第一位的,他平日里很少嘆氣,方才的那聲嘆息便將她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銀靈子瞧著他落寞的背影以及緊緊握成拳的雙手,本來就揪痛的心更是疼得厲害,她與女巫戚非親非故尚且如此,候卿該有多難受?!
突然間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銀靈子悄悄來到候卿身旁,輕輕握住了他的拳頭。
候卿一怔,拳頭微微松了松,銀靈子連忙乘機掰開了他攥著的手指,迅速將自己的手塞了進去。
神族因有神力加持,平時都是渾身溫熱的,極少會手腳冰涼,可候卿心境驟然大變,此刻的手指竟透著涼意,倒是銀靈子的手心溫熱,暖意自掌心傳至心底,一點點融化著候卿眼底的寒冰。
銀靈子握得很緊,因為她已做好了被甩開手的準備,卻發現候卿并沒有動,任由她的柔荑與他十指交纏,甚至還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感覺握得更舒服些了。
銀靈子微微睜大了眼睛,向候卿看去,恰巧候卿也正看過來,四目相對,銀靈子莞爾一笑,如春日和煦,可融化冰雪。
候卿心中觸動,雖還是他先移開了視線,手上卻不自覺反握住了銀靈子。
這是他的心意所在,也正好合了女巫戚的遺愿,有花堪折直須折,無花折枝空余恨,他看著共工的背影,手上又握緊了些。
銀靈子的心里頓時似是被蜜灌滿了一般,她的視線并沒有離開過候卿,此刻眼睛睜得圓圓的,眸中清亮,如有星月。
共工那般枯坐著,浮游嘗試著喊了他兩聲,都沒有得到回應,不由有些焦急,回頭想要尋候卿幫忙,卻恰看到了這郎情妾意的一幕,浮游愣了愣,神色一黯,別過了頭去。
一時皆無言,唯余風吹落葉的聲音,蕭蕭瑟瑟。
突然傳來一聲鳥鳴,打破了沉默!
候卿抬頭看去,便見一只青鳥在上空盤旋,比尋常青鳥大些,眉間一簇黑羽,泛著玄光。
這是玄帝的傳音鳥,候卿認得。
“共工速去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