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小的老者傴僂著身子,身上的官服都滿是褶皺,拄著棍子,看著有些邋遢,但卻沒有人會小瞧了這老者。
長安有無數的官員世家,但真正有權勢的卻只有那寥寥幾個,而此人便是其中之一。
晉王蕭何舉兵,當年有小將身形矮小,使不得槍,武藝不成,卻懂權謀,得晉王身側謀士賞識,坐了個文武將軍,可實際上,卻只是個文士,武藝就莫要談了。
因有此人,晉王幾次大勝,因有此人才有晉軍收攏天下義軍,也是因為此人,才讓晉軍十萬人一直到長安時有了四十余萬人的規模。
此人名為陸忠,當年賞識他的謀士便是如今的太師,而陸忠之名也是太師所賜。
“陸忠。”吳福顯然是認出了此人。
陸忠那矮小的身材在吳福面前根本就不夠看,更別說他只不過是個不會武藝的文官。
陸忠走到了吳福的跟前,拱手陰笑道“見過斷劍客。”
“我認得你,他們的死有你一份。”吳福淡漠道。
“自然有我一份。”陸忠承認道,卻沒有一點慌亂的樣子。
吳福虛起了眼,手中劍柄緊握,盡管劍身已碎,但要殺此人不過是輕而易舉。
“這個陸忠又是誰?”張銘問道,楚航也想問。
念安解釋道“皆說長安有太師,太師之下又有兩人,其一為武,其一為智,其中的智便是說的此人。”
“太師之下。”張銘沉吟了起來。
這位太師他未曾見過,不過卻聽顧青山說過,是個不得了的人物,既然能在太師名下,那必定是個不凡的人。
“武又說的是誰?”楚航問道。
念安答道“你們見過了。”
張銘抬起頭看向了念安,只是見過,卻不認識?想來應該是這個意思,回憶一番張銘便記了起來。
“剛才城門口的那個劍客是嗎?”張銘問道。
念安點頭確定是那個劍客無疑。
視線回到場中。
陸忠見吳福身上已經有了淡淡的殺意,陸忠笑道“斷劍客是要殺我這手無寸鐵之人嗎?”
吳福冷哼一聲道“是又如何,你身上背負這般多血仇,有何殺不得。”
“血仇?”陸忠搖頭嘆道“只是立場不同罷了,吾等半生為晉王盡心竭力,就算是血仇也該由吾等背負。”
吳福沉默著,沒有說話。
陸忠說的是‘晉王’,而當今圣上卻已經不是蕭何了,如今這一聲晉王就值得深思了。
卻見陸忠道“此行奉太師之名,特來送劍。”
陸忠將手中的棍子舉起,呈于手中。
“這便是劍。”陸忠道。
可他手中不過是他常年用來支撐的木棍罷了。
吳福看著那根木棍,沉默著。
陸忠又說道“太師言,接下此劍,斷劍客便可離去。”
“沒得選嗎?”吳福出聲道。
“亦可隨本官往大內牢獄。”陸忠道。
吳福再次沉默了下來。
他見了許多人,幕凌、徐萬里、木婉之,都是當年之人,可卻沒有當年之勇,寒霜掌的傳人最后做了家衛,就連叱咤疆場的將軍戴了鐵面。
他們的心都死了。
自從江陵一事后,吳福便在問自己,他的心是不是也死了,不勝當年了,他害怕,害怕自己成為他們那一樣。
他踏入此地,斷了手中劍,又有一持戟人撞死在他的劍下。
這個時候他才明白。
其實自己與他們并沒有任何區別。
也明白了,為什么他們寧可死,也不愿活在這個世上。
因為,活著再無其他意義了。
等的人再也等不到,早年想要完成的事情再無力去做。
徐萬里幕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