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染身著一襲暗紅色的廣陵長尾鸞袍,領口微開,露出白皙的脖頸。她的雙眸之中波光熠熠,原本便絕美的面龐上此刻已是畫上了精致的妝容,讓她的模樣愈發(fā)嬌艷奪目。而她的一頭墨發(fā)被精巧地盤起,兩邊留出的發(fā)絲貼在她的臉頰邊,額前的碎發(fā)時而因微風拂動。她的烏發(fā)之間是長長的鳳凰金步搖,即使透入窗戶的陽光十分微弱,仍能看到它折射出的點點光芒。
玉染看著銅鏡里的自己,許久的沉默之后,她竟是陡然笑了出來,似乎她的一笑可奪萬物之色。
玉染仔細回想,似乎上一次她這么認真打扮的時候,還得追溯到她還是明戌長公主的那時。那時,就算與顓頊帝的關系暗地里不算和睦,但明面上顓頊帝仍是對她極盡寵愛,所有的封賞加身,似乎她顓頊染就應該是全天下比皇后更加地位尊貴的女人。
只是,這么一晃,明戌的滅亡已經(jīng)是迎來了第三個年頭。
“殿下。”門外傳來了卓冷煙的聲音。
“進來吧。”玉染驀地開口,聲色莞爾。
卓冷煙走進來的時候,剛好看見玉染微微笑著的模樣,玉染的笑意看起來很溫和,散發(fā)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美,可同樣,卓冷煙卻也能從中看出幾分追憶與嘆息的意味。
“小姐,容襲……不,駙馬已經(jīng)到府外了。”卓冷煙垂了垂眸說道。
為了婚宴的考慮,容襲一早就暗中去了華國使者暫居的別院準備,而后才與王宮的迎親隊伍一起來到了玉染的攝政王府外。
“哦,是嗎?挺快的。”玉染一如既往地咧了咧嘴,眉眼輕彎,在卓冷煙的攙扶下緩緩起身。
玉染話畢之后,兩人皆是沉默下來。
走到房門口的一刻,卓冷煙并沒有立刻替玉染開門,而是陡然抬頭,然后仔細盯著玉染端詳。
“怎么了?冷煙,你為什么這么看著我?”玉染詫異地問道。
卓冷煙面露復雜,她沉靜地瞧著玉染,臉上既無喜色也無憤怒,“小姐,你當真決定了嗎?走出府邸……”
“走出府邸,我也依然是可以反悔的。”玉染忽然打斷,然后朝著卓冷煙露齒一笑。
玉染平日里面對朝臣百姓時向來只會表現(xiàn)出風雅穩(wěn)重的一面,這種風雅穩(wěn)重是透進人的骨子里面的,是她兩世來逐漸養(yǎng)成的習慣,也是本該屬于她應有的姿態(tài)。
可其實,最讓玉染身邊的人無法拿捏的一點不是她做事的果決冰冷,而是她有時喜歡戲弄人于無形的狡黠。玉染不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可她每每與人談話時,皆可以一種談笑風生的姿態(tài)讓人覺得無話可答,陷入一個前后難堪的境地。她若是帶有惡意,那面對她的人將因為她面帶微笑的言辭而感到心底寒涼,甚至是心生恐懼,冷汗不止,不知該如何進退;而如果她帶有的是善意,那你面對于她,會感受到的僅僅是安慰和無奈而已,因為玉染總是可以一本正經(jīng)地說出你覺得不可思議的話來。
就好比此刻,她覺得自己是在稱述著一件事實,可卓冷煙卻感到了深深的嘆息與無力。
不過,最終卓冷煙仍是不想在這個喜慶的日子給玉染添堵,她想,也許這就是玉染想要的。既然如此,那她又有什么理由再去勸阻與制止?
卓冷煙無奈一笑,她松開拉著玉染的手,然后雙手一推,房門敞開。
陽光透了進來,映照在玉染身上,給她絕美的面龐添上了幾分耀眼的姿態(tài)。她發(fā)梢之上的發(fā)簪步搖隨著她的每一步而搖曳不定,發(fā)出細微的碰擦聲。
“不下雪了呢,很好的天氣。”玉染微微仰頭,望著近日來難得明朗的天空,曬然一笑。
“因為小姐受得上天眷顧。”卓冷煙說。
“總覺得已經(jīng)好久沒有聽到冷煙你這樣夸贊我了,是因為我要成婚了,所以希望我難得高興一下嗎?”玉染失笑。
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