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風(fēng)然退了出去,顓頊明才重新放松身體依靠在身后的軟枕上,他微微仰起頭,漆黑的眼底似有光芒閃爍不定,就如他如今有些靜不下來的心。
“這商君不是一個好人,他根本不配當(dāng)一國之君。”忽然,是女子堅決而明朗的聲音傳來。
“你醒了?”顓頊明挑了挑眉,說道。
邵語嵐撐起身,揉了把眼,道“我還沒有那么聾,一有人來當(dāng)然醒了。”
“你說南宮翎不配當(dāng)一國君主,那在你的心中,什么樣的人才當(dāng)?shù)昧四兀俊鳖呿溍髌届o問道。
邵語嵐盯著男子道“當(dāng)然得是胸有謀略,卻同樣心懷天下的人。若是國君只為自己的利益而殘暴冷血,使得一國上下成為一團亂麻,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百姓民不聊生偏偏還要一聲聲地附和著君王,那這樣的國君試問扶他上位究竟是對還是錯呢?”
“你在怪我?guī)土四蠈m翎成為商君?”顓頊明的神情未變。
邵語嵐沉吟了一會兒,最后搖了搖頭,她這次沒有任性發(fā)火,只是無奈道“不是……我當(dāng)然知道你也有理由,但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不喜歡這個南宮翎就好了。還有,你以后也不要老是問我這種容易讓我生氣的問題了,我聽得累。”
“我知道了。”半晌,顓頊明終是態(tài)度溫和地答道。他抬手揉了揉女子的頭發(fā),盡量想讓自己的情緒沒有那么糟糕。
“殿下她要對南宮翎動手,那你呢,你要阻止殿下嗎?”女子問道。
顓頊明想了想,最后只是輕笑一聲,神情似笑非笑地望著女子沒有說話。
須臾,邵語嵐算是反應(yīng)過來了,她一瞇眼,伸手掐了一把顓頊明的手臂,道“你別瞎想,我邵語嵐既然決定了,就是不會走的了,你不用擔(dān)心我去和殿下告密。”
顓頊明鳳眸微揚,道“我可沒這么說。”
邵語嵐聞言,一副吃癟的模樣又倒在了床沿上,“我為什么要和你這種人在一起啊……”
“怎么,反悔了?”顓頊明笑問。
“悔什么悔,我是那種隨隨便便反悔的人嗎?再說了,就算我反悔,你也不可能同意吧!”邵語嵐也嘲諷了回去,她也算是把顓頊明的性子摸得差不多了。
“你倒是明白。”顓頊明平靜一笑,未作評價。
良久的沉默,終是女子啟唇道“你說——這次商國的內(nèi)亂到底會有多大的影響?”
“往小里說就是國內(nèi)格局翻覆變轉(zhuǎn),往大里說就是國之存亡。”顓頊明頓了頓,答道。
“恩……是嗎?這可真是麻煩呢,一點都不是我擅長的。”邵語嵐仰了仰頭,十分誠懇地說道。
顓頊明聞言,瞧了她一眼,道“你不用擅長這些。”
“沒有,是我習(xí)慣聽這些了……雖然有的時候也是一知半解,但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邵語嵐想了想,忽然有些惆悵地笑道“不過現(xiàn)在用不著了。”
“你就對我從來沒有抱過希望?”顓頊明鳳眸微抬,說道。
邵語嵐看向他,“沒有‘從來’這兩個字。”如果換作從前,她一心只有玉染,談何對顓頊明的希望?
“我是說明戌還在的時候。”顓頊明道。
“明戌?我?guī)状坞U些死去都是因為明戌的皇子公主,說句實話,當(dāng)時他們以我為要挾殿下的籌碼,害得殿下為我擔(dān)驚受怕,唯恐一睜眼我就因為她的緣故被害死了。你說,我能對除了殿下以外的人抱希望嗎?”邵語嵐望著他,笑得苦澀地說道。
顓頊明沉默了,他的手慢慢蜷起,卻半晌不知該說些什么來作回答。
“你別看殿下好像是個高傲得不肯低頭的人,其實不是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殿下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又或許,我也不是很清楚吧。因為那時候我在云華殿侍奉著殿下,卻每每從不見得她真的開心,反倒是時時刻刻總在煩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