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眸大眼,嬌翹鼻尖,垂憐薄唇,這副長相猶如一把刺刀,毫不留情刺向推門而出的耄耋老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老人渾濁的眼神里涌出一絲痛苦和怒意。她將眉頭緊緊皺起,拄著拐杖的手越來越抖。
無數(shù)個難熬的夜晚,她以淚洗面痛不欲生,愛子臨終前慘死那一幕,不斷撕扯啃噬她的心。她將愛子之死遷怒于那個女人,若非那個女人提議私奔,她怎會承受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而季如卿,像極那個女人。
洛禾見狀忙把季如卿拉到身后,他知道老人定是將季如卿認成了當年失蹤那姑娘。毫不知情的季如卿一臉茫然,洛禾來不及和她解釋,只回頭向她做了個噓的手勢。
“奶奶您好,我是社區(qū)居委會的。天氣越來越冷了,我們來看看您家有什么需要幫助的。”洛禾最拿手的就是臨時應變,他知道如果一上來就奔主題老人家肯定受不了,便隨意編了個到訪理由。
見老人沒反應,洛禾又接著解釋道,“這位是我的同事,她叫季如卿,今年25歲了。”洛禾特意強調(diào)了下年齡。
“我不需要幫助,你們請回吧。”老人言辭冷漠,欲將門關(guān)上。
“奶奶,我們真不是壞人。你若不讓我們進去,那領(lǐng)導知道后會責備我們?yōu)^職的。”洛禾裝作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老人沒有再說話,轉(zhuǎn)身朝屋子里走去,洛禾見狀忙拉著季如卿進去。
看到房間里略顯凄涼的擺設(shè),季如卿和洛禾面面相覷。客廳大概十幾平,一頂舊木圓桌,上面擺放著一臺大腦袋電視,一張帶靠背的木長椅,和幾個褪色的矮板凳,再無其他。
“奶奶,您是一個人住嗎?”見所有東西都只有一份,洛禾輕聲問道。
“是。”老奶奶坐在木長椅上,臉上沒有笑容,但也少了些敵意。
“那您的子女呢?”洛禾順藤摸瓜追問道。
“女大不中留,一年回不來兩次。”老人言語間盡是失望。
聽聞此話,老人應是還有一女。自始至終,季如卿都一言不發(fā),老人犀利的眼神讓她害怕。她用眼睛的余光四處打量著,發(fā)現(xiàn)圓桌上擺著一個大木相框,里面密密麻麻擺滿照片。季如卿好奇走過去,卻發(fā)現(xiàn)照片里除了老人夫婦和其女,還有一個好看的男孩。季如卿朝這邊看了一眼,心領(lǐng)神會的洛禾忙起身湊了過去。
“奶奶,這個男孩子是誰啊?長得真是雋秀啊。”洛禾假裝不經(jīng)意的問道。
“你們不是居委會的吧?”洛禾拙劣的演技早已被飽經(jīng)世事的老人識破。
洛禾自覺演不下去,便將來意一五一十道出。
老人漸漸放下了敵意,她看了一眼洛禾身后膽怯的季如卿,眼神里竟流露出疼惜。
“如卿她夜里總是做噩夢,夢中場景與當年您兒子出事時很像。冒昧登門拜訪真的十分抱歉,但恐怕也只有您能幫我們了。”洛禾言辭誠懇的說道。
聽洛禾這么一說,老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若有所思的看向季如卿。
“姑娘,你母親是哪里人啊?”
突然被問及母親,季如卿有些不知所措。在零碎記憶里,父親和母親在她小時候就離婚了,后來多數(shù)時日子她都隨父親生活,母親的形象也越來越模糊。
“媽媽她,她,是麗陽人。”季如卿沒有底氣的回答。
老人臉上露出難以捉摸的表情,只說了句“血緣傳承,夢由及夢。”
季如卿一頭霧水,洛禾卻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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