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珣帶著自己的義從和一隊甲士,還有‘冠軍侯’那三個字的沾血門楹表文……其實也就是后世匾額的雛形物件了……還沒有走出太遠,就被人給攔住了。
“文琪!”王允帶著進賢冠、穿著一件家居直裾,卻腳步匆匆,不顧形象身份直接就在街上攔住了公孫珣的白馬。“我在家聽人說,你們已經把王甫給拿下了?事情果然成了嗎?!”
公孫珣當即頷首“正要再去拿段熲!”
王允握住對方的韁繩連連搖頭“段熲一個武夫,不過王甫等人的爪牙,若王甫無生他也不足為慮了……只是文琪,你須與我直言,王甫此次必然無生嗎?”
公孫珣當即再度點頭“王公放心吧,他父子活不過三日,或許活不過今日也有可能……我直言好了,便是天下下詔赦免他,陽公與我也必然會在詔書下達之前先殺了他們父子以謝天下!”
聽到此話,王允不由松開韁繩,連退數步,居然就在街上淚水出眶“不意老賊竟有此日!我當速速回家,整備犧牲,只等王甫死訊一到,便祭奠我舊主劉公……”
公孫珣自然是好言相對。
不過,就在王子師準備回家祭奠當日為他而死的太原太守劉質時,卻一轉身看到了那塊匾額。
“這是王甫那賊子的血嗎?”王允不由駐足。
這個時候,公孫珣當然不會掃人家的興,便微微點頭默認。
而聽到此言后,這王子師在眾目睽睽之下立即做了一件讓人目瞪口呆之事——只見他捋起衣袖,伸出手指蘸了蘸匾額上的血污,最后居然放入嘴中舔了一舔。
不要說跟著王子師來的家人,不要說周圍的路人,便是韓當等邊地廝殺漢也是一時無言。
公孫珣當然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他終究是對王允這人略有認識,所以第一個反應了過來,然后強笑一聲,勉力問道“不知味道如何?”
“呸!”王允直接唾棄在地,然后面色發苦道。“腥臭無比,天下并無比此更惡之物了!”
“天下間的人血不都是咸的嗎?”公孫珣繼續干笑道。
“禍國閹賊之血,焉能不惡?!”王允理直氣壯。
公孫珣仰頭一笑,卻是忽然面色一速,趕緊打馬往段熲府上而去了。
話說,段熲乃是太中大夫,而太中大夫、光祿大夫,或者說之類之類的,都是典型的虛職,位階很高,卻并無什么實際上的職司。一般是三公九卿這種級別大重臣卸位以后,又無相應空缺,但是偏偏人家地位擺在那里,給個議郎無疑是一種羞辱,那就只好用這種官位給養起來。
換句話說,如果一個人今天是個太中大夫、光祿大夫之類之類的,那明天人家忽然被拜為三公領尚書事,也不必有什么驚訝的……橋玄不就是如此嗎?楊彪更是屢屢在三公和光祿大夫之間打轉。
而回到眼前,當初段熲段紀明從潁川太守任上下來,然后入洛與曹節、王甫匯合,本就是想最后再博一把三公之位的。考慮到他之前就做過太尉,那真要是兩度出任三公,這段氏的將來就算是勉強有個說法了,也算是在洛陽徹底站穩了……
當然了,如今誰都知道,這段紀明在洛陽這么長時間,卻并沒有等到三公的任命!
恰恰相反,段太尉先等到的是自己還有兩個愛將一起所主導北伐的徹底失敗!是政治上的徹底失勢!
然后,他又等到了兩個愛將被貶為庶人,并被人殺死在路邊的消息!
而現在,他又等來了尚書臺中都官從事的上門緝拿和司隸校尉直屬的甲士!
不過這一次,向來以能殺人而聞名天下的段熲并未做多余的反抗。實際上,當公孫珣將王甫門上拆下的冠軍侯三字匾額送入段府后不久,大門便直接打開,段熲的兒子也親自出門相迎,說自己父親正在院中白衣待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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