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圭的計策很簡單——這‘蘑菇大王’啞啞可慮看似是來訪友的,但觀其言行,若是能在漢地找到外援對付明臨答夫這個政敵,怕也是一萬個樂意的,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專程出來找外援的。
所以,答應他,然后幫他這個忙就行了。
“這就行了?”公孫珣目瞪口呆。“婁子伯你莫不是來耍我?”
“少君聽我一言。”婁圭毫不怯場,直接上前一步低聲言到。“此事看似荒誕,其實……”
“其實如何?”公孫珣嘴上質(zhì)問,可腦袋一轉(zhuǎn),卻是自己率先轉(zhuǎn)過了一個彎來。
那就是,這啞啞可慮此次遼東之行,恐怕確實就是來尋求外援的!
自己之前只顧著賭氣,沒往深處想,而想在回想一下,即便是自己當時沒有引出這個話茬,對方恐怕也會主動說起此事。
來求援的內(nèi)因自然不用說了,政治斗爭失勢,甚至這廝權力根基所在的部落聯(lián)盟舊制都有被明臨答夫這個權臣打破的可能性,對這些舊貴族而言,明臨答夫就是最可怕的敵人!能有任何機會把對方攆下去都是要抓住的。
而具體怎么攆下去呢?
按照明臨答夫如今的氣勢,無外乎是內(nèi)部小規(guī)模流血政變或者請外援干涉,可即便是小規(guī)模流血政變,恐怕也要做好無論成功失敗都要打內(nèi)戰(zhàn)的準備,那也是要有外援才有把握清理國家,重建秩序的。
所以外援必然要請。
而說到請外援,這年頭從高句麗的角度來說,誰有資格做外援?
大漢和鮮卑?!你不找衣冠凜然的大漢難道去找鮮卑嗎?信不信檀石槐大汗再擄上幾萬個捕魚奴到遼河西邊去?
“其實正有奇效!”呂范趕緊上前一步插話解釋道,這個時候他從第三者和公孫珣最信任之人的角度來解釋婁圭的計策其實是更有說服力的,而婁子伯也明白這個道理,便登時閉嘴不言。“文琪,你被老夫人困于此處,看似被包裹嚴密無可反抗,但你可曾想過,她的設計中最薄弱一處在哪里?”
公孫珣屏聲息氣,認真思索片刻,然后立即得出了結論“在朝廷,或者說是在掌握官員調(diào)用的盧師身上!”
“不錯。”呂范不由振奮,卻又趕緊壓低聲音道。“老夫人的意思文琪你已經(jīng)與我們說的很透徹了,但盧師便是與老夫人有再多交情,怕也不會和老夫人一般心意吧?不管盧師出于什么考慮幫助老夫人行此事,但他終究是大漢忠臣!”
呂范這人總喜歡說一些太過直接,卻又讓人無可反駁的大實話。
而公孫珣一聲長嘆,卻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盧植這人,公孫珣是向來服氣到不行的,文武雙全,而且世事人心俱皆通達。
早生二十年,說不定是一代名相;晚生二十年,怕是天下又要多一與曹劉相抗的梟雄……然而,他終究是生在了這么一個最尷尬的時代,只能以一個不尷不尬的身份在朝中立身。
說他海內(nèi)名儒,卻又連緱氏山大學都要弄到倒閉的程度;說他安定地方,卻只是個救火太守;說他掌握官吏升遷實權,執(zhí)掌朝政中最重要的一環(huán),可是天子賣官他攔不住,宦官專權他也無可奈何!
一封奏章上去,好幾條懇切建議,卻半點用沒有!反倒是何進這個殺豬宋玉說服了何貴人,天子這才默認宋皇后還有宋氏族人可以暗地里收尸下葬。
但是不管如何,盧子干終究是盧子干,他出生的時代和成長環(huán)境,還有他本人的修養(yǎng)和品德,注定了他只能是大漢朝的忠臣!
可以想象,盧老師是有足夠理由協(xié)助公孫大娘的,可能是單純出于二人的交情,純粹是想讓母子挨得近一些?可能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學生,讓其遠離政治風波,省的過剛易折?便是退一萬步說,他就算隱約察覺到了一些東西,那也肯定只是想把自己這個野心勃勃的學生扔到角落里,讓他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