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晟一入工棚便直接跪倒在地……很明顯,這是在請罪。
“說吧。”公孫珣面色疲憊,只是一聲嘆氣。“此事何人主使,你事前又是否知情?”
張晟面色蒼白,長跪不起,然后勉力叩首言道“晟也是事后見到這二人尸首方才有所醒悟,至于指使者,在下只能說并非是趙國太平道所為……”
“那便是你家大賢良師在鉅鹿親自指使了。”婁圭在旁拉下臉來言道。“對否?”
“大賢良師也未必知情。”張晟跪在地上懇切解釋道。“想來是有人私自做主……”
“有人又是誰?你們太平道真是人才輩出!”
“……”
“你看,”婁圭板著臉緊追不放。“大陸澤位于鉅鹿郡中心,彼處湖匪既然跟你們太平道有關聯,那便只能是你們大賢良師直屬才對!而且刺殺一州刺史是何等大事?若非是你們大賢良師首肯,又有誰能做主呢?”
“……”
“張道人!”婁圭也是一臉憤然了。“請你捫心自問,我家君候對你們太平道可算是優容?對你張晟更是有過網開一面的善舉吧?他修這霞堤,對你們趙國百姓的恩德,是否有悖于你們太平道‘致太平’的理念?可你們在此處動手是什么意思?難道不是存心牽連我家君候?別人倒也罷了,你這人竟全然不懂恩義二字嗎?”
“若非是感激公孫令君的恩德,我又如何會來請罪?”良久,在婁圭連連逼問之下,張晟也只能如此說了。
“張道人也莫要說大話。”婁圭一聲冷笑。“其實說到底,既然已經知道這二人沒能逃走,又留下尸首被人認出來自大陸澤,那以我家君侯對你們太平道的重視,遲早也會真相大白的……別人不清楚,你應該曉得這個道理吧?”
張道人一時無言以對。
“你此番來此處,到底是心存感激,還是知道抵賴并無用處,所以才來此處提前裝一個忠義難兩全的樣子?”婁圭的嘲諷越來越直白。“怕是只有天知道了!”
張晟心下愈發悲涼……這便是問題所在了,如今的他簡直里外不是人。
“算了!”然而就在此時,坐在榻上的公孫珣忽然開口卻居然是喝止了婁圭。“他也有他為難的地方……身為本地太平道首領,卻被鉅鹿那邊輕易瞞過此事,可見若非是鉅鹿那邊視他為無物便是早已經不信他了。而且,”話到此處,公孫珣輕輕搖頭。“此事即便不是張角也是張角兩個弟弟所為。然而,大賢良師于他而言宛如老師,又宛如主君,便是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又怎么可能開口招認這三兄弟中的一個出來?”
張晟面如死灰。
“這倒是。”婁圭也嘆氣道。“但總歸是三兄弟一體,也無所謂了……”
“應該就是張寶!”張晟忽然伏地給出了一個人名。“而且與當日君侯釋放我一事有關!”
公孫珣與婁子伯面面相覷。
“張寶為人向來焦躁蠻橫。”張晟既然已經開口,倒也變得干脆起來。“成為大醫只是因為他是大賢良師的弟弟而已……當日我與馬老公被明公抓捕又釋放后,他以為君侯沒有給我看那封信,還曾專門遣人裝模作樣來問。而我為了教中團結,對書信一事也并無提及,只是如君侯那般所言,說是刺史劉公逼迫你清理太平道。”
公孫珣再度和婁圭交換了一下眼神,卻都沒說話……感情劉焉居然是因為兩人偽造的書信遭了秧,這也不知道算是誰的鍋了?!
“后來他便在教中放出話來,說要對付劉刺史和君侯……當日大賢良師便曾斥責過他的。”張晟越說越憤然。“我也以為此事會到此為止。誰成想他居然私自調動藏在大陸澤中的黃巾力士!”
“這便是黃巾力士了嗎?”公孫珣登時來了興趣。
“不錯。”張晟無奈言道。“黃巾力士乃是大賢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