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幽州的局面并不算太壞。
一來,是走之前做的安排起了作用,程普在漁陽,公孫范在涿郡,呂范在廣陽,有文有武有托底,使得公孫珣最為倚仗的基本盤,也就是加一塊足足有百萬人口的廣陽三郡并未受到真正的襲擾。
二來,自然是程普和高順的連戰(zhàn)連捷了,管他們什么深層次經(jīng)濟原因,什么天命野心,還有民族矛盾,戰(zhàn)爭是固然是所謂政治的延續(xù),卻也是政治矛盾最終的解決方案……打贏了仗,什么都好說。
不過,真正熟悉公孫珣的人卻明白,這位衛(wèi)將軍平淡的表現(xiàn)下面卻依舊是一種最為出離的憤怒……因為他可能是人生中第一次遭遇到如此直接如此干脆的背叛。
試想一下,如果不是出于信任,公孫珣怎么可能會將承德這個如此重要的塞外節(jié)點交給莫戶部?
或者反過來說,莫戶部如今的一切,除了承德城是公孫珣動員三郡民力、財力建起來的以外,這十余年間莫戶部本身的擴張,從經(jīng)濟角度來說也是靠著安利號,從政治和軍事角度而言也是全靠著他公孫珣的庇護……
長久以來,公孫珣都是將莫戶部當(dāng)做自家豢養(yǎng)的家奴、獵犬之流來看的,而莫戶袧也是如此對公孫珣表態(tài)的,幽州人也都是如此看的。但如今,就是這只用來守門的獵犬,卻居然將自己防守的大門給據(jù)為己有,甚至有可能要開門揖盜……是可忍孰不可忍?!
“君侯準(zhǔn)備怎么處置莫戶袧?”
隔了一日,眾人再度上路,由于四面春耕正忙,外加此地人口甚密,而公孫珣一行人到底也算是到家了,所以不免速度放緩,而戲忠猶豫再三后也終究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若他來,是要明正典刑嗎?”
“若如此,豈不是失信于人?”騎馬緩步前行的公孫珣面無表情,搖頭答道。“若他來,便將他拘在昌平,扶莫戶驢或者他未成年的兒子上位,并派人監(jiān)督承德……”
“若如此,則莫戶袧必然不會來。”戲忠當(dāng)即應(yīng)聲,實際上他等的便是這句話。“君侯,我昨日回去后想了許多……莫戶袧從十余年前便追隨于你,必然清楚君侯的性格,也必然明白君侯此時的態(tài)度,所以他聽到君侯回來,畏懼之余反而不敢輕易去昌平了,須早做打算。”
戲志才這話明顯是在勸自家主公不要意氣用事,但公孫珣卻避而不答,非只如此,旁邊的婁圭、韓當(dāng)也都沉默不語。
當(dāng)然了,戲忠本人也明白公孫珣這是已經(jīng)氣到了一定份上,自己這番話此時說來毫無意義……但自從得知幽州出事以后,作為當(dāng)初眾謀士中第一個放縱公孫珣出幽州的人,戲忠一直有些自責(zé),所以哪怕明知道沒有多大作用,卻還是要說出來的。
就這樣,眾人受制于公孫珣的情緒,只能一路暫且不言,但隔了幾日后,隨著眾人終于回到了昌平蟒山下的衛(wèi)將軍府,見到留守此處的呂范、王修,以及匆匆趕到的程普等人,有事情還是避不開的。
譬如說,果然如此戲忠所言……莫戶袧親筆寫了一封言辭極為卑怯的書信,卻還是沒有來昌平面謁公孫珣。
實際上,據(jù)探馬來報,說是莫戶袧本人一度來到燕山山脈下的邊墻處,其人猶豫了再三卻終究是在燕山下寫了這封信,然后轉(zhuǎn)身回到了承德。
“君侯。”等公孫珣在衛(wèi)將軍府大堂上坐定以后,呂范立即將書信奉上。
而公孫珣接過信來,雖然依舊面色如常,卻看都不看便當(dāng)眾將此信撕碎,反而就地和氣地讓眾人落座,然后即刻召開軍議……殺伐之意,不言自明。
“德謀既然在漁陽監(jiān)視承德,誰在盧龍塞以作防衛(wèi)?”公孫珣開門見山,一刻不停,直接朝程普問起了軍事部署。
見到公孫珣如此作態(tài),便是呂范、王修都安靜的如同一截木偶,何況是程普?他聞言不敢怠慢,當(dāng)便即要起身作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