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玄德幾乎單騎闖關的姿態堪稱降維打擊。
這一刻,徐州各方勢力的所謂博弈,一些年輕士人不切實際的設計,都在他面前顯得……呃。幼稚可笑起來。
譬如說,此時沖在最前方大禮相拜的,赫然是之前討論徐州時局時對劉備惡意最大的曹宏。
這位被稱為讒慝小人的陶謙近臣,因為之前在陶謙身側天然和糜竺對立,所以最渴望的乃是自己鄰枝宗族曹操入主,然后還宣稱寧可衛將軍接手徐州也不愿意死對頭糜竺的妹夫劉備至此。
再譬如說,作為下邳城內可能是最渴望劉備至此的糜竺糜子仲,此時真見到劉玄德反而有些虛脫感……畢竟,他之前為了能讓劉備順利接手徐州,一面在下邳城內不停的營造和稱贊劉備的德行,給這許諾,給那個送錢的,一面還調度彭城兵馬去徐州邊界準備阻攔曹操。
結果呢,劉備近乎于孤身至此,儼然是直接面見陶謙達成了協議,讓他之前的所有努力與小心翼翼都顯得如此俗不可耐,甚至堪稱可笑!
但是,最可笑的卻還是陳登和徐庶……前者湖海豪氣,任性自為;后者立場混沌,難分敵我;然后二人一起受限于年齡、眼界,居然在那里自以為可以視天下英雄為無物,妄為大事!
想想也是,歷史上陳登是到了廣陵后才漸漸跟孫十萬一起共同成長起來,此時二人的纏綿根本尚未開始,甚至以劉備如今橫壓江淮的姿態,孫策敢不敢讓自己二弟往這邊冒頭都是兩說了。
至于徐庶,他在另一個時空里,可是在荊州、中原一帶游歷、學習到足足三十多歲才露面,成為了劉備特定時間段的一個重要輔佐……但此時呢?
大概是梅雨本身也留戀世間的緣故,所以這個最后的尾巴顯得格外猙獰,下邳城上方烏云密布,電閃雷鳴,然后雨水嘩啦啦不停沖刷著整個下邳城。但不得不說,堂內熾熱的氣氛、堂外傾瀉而下的氣象,都完美遮蓋了包括徐庶、陳登在內的不少人的羞慚之意。
等眾人紛紛問候劉備完畢,好不容易才重新在混亂的堂內外立定,又有侍女轉出點燃燭火,稍微照亮,又有侍從搬來一把太尉椅讓劉備落座于陶謙側手獨上的位置,秩序這才重定。
“諸位,”陶謙眼見著局勢如此,也懶得多言,只是隨手一指?!拔乙牙闲?,前一陣子更是一病難起,便是醫仙在此,也只能治理一時,卻難當長久了,所以之前便有交還安東將軍、徐州牧印綬歸長安未央宮的意思,唯獨徐州事物繁雜,你們一直不許罷了。但如今安北將軍、劉豫州至此,他非只是天下間公認的英雄人物,更是老朽我的外侄女婿,算是可靠之人,若將兩個印綬交給他保管,我豈不是能從容歸丹陽鄉中老死,也好枯葉落而歸于根……爾等以為如何?。咳粲幸蓱]者,盡管出列”
堂下一時無言,然后居然有一前列之人在不少人的期盼中直接出列。
“趙府君,你說!”看到是州中難得清正大員、廣陵太守趙昱,陶謙反而重視。
“劉豫州?!壁w昱先是朝著劉備微微躬身行禮,然后方才開口詢問?!白阆陆邮中熘?,在下并無反對之意,只是敢問劉豫州你倉促至此,可有安定徐州之策?”
“這就要先問問趙府君了?!眲涿鏌o表情,只是在座中微微欠身便從容作答?!靶熘菟貋硪园卜€聞名,又有什么亂子需要我安定呢?”
“便是素來安穩,可一旦牽扯到交接這種事情,人心也會生亂,又怎么會繼續安穩呢?”趙昱懇切相對。“而且非只是內,從外側來說,此時時局還是偏亂的,劉豫州真無半點準備嗎?”
聽到此處,劉備終于動容,卻是明顯失笑,和立在他身前不遠處一直微笑的郭嘉頗顯映照。
“劉豫州……在下所言哪里有什么可笑之處嗎?”趙昱懇切相詢。
“并無可笑之處。”劉備當即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