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沙灘上的堡壘難以抵擋海潮一般,在時代浪潮的拍打下,這場被所有反抗勢力寄以厚望的反抗行動也只是在一天之內便被徹底粉碎。
事到如今,雙方的實力真的已經不成比例了,更何況還有新生政權的奮發與老大敵國的積重難返,相對而言,劉備與張飛的努力顯得格外可悲。
某種程度上,或許真就如同遠在洛陽的燕公公孫珣一廂情愿的那般,劉玄德是見到漢室再無回天之術,他自己也全無雄圖霸業的可能,便干脆用自己的方式盡量配合燕軍,用一個最簡單最干脆的結局來了斷一切,也算是償還了幾分昔日恩義。
當然了,這種事情劉備不親口說出來是沒法確定的。
午后時分,淯水西岸戰場上,已經奠定勝局的燕軍的部隊全都在以一種奇怪狀態緩慢向南搜索,很顯然他們是在尋找那個唯一也是最大的戰果——漢左將軍領荊州牧劉玄德本人。
但是很可惜,可能是死傷的將領太多,導致了燕軍部隊建制的混亂,也可能是劉備軍殿后的李通再度上演了一出慘烈的殿后死戰,所以從中午開始的搜索始終難以見到成效。
而等到司馬懿帶著張飛的蛇矛趕回,李通的首級為姜囧所獲以后,這種情況更是發展到了一種極致——全軍上下宛如發了瘋一般四處搜索,從河畔到周圍的村落,從蘆葦蕩到枯井,好幾萬人眼中就只剩下劉備一人而已。
當然了,隨著地毯式的搜索始終無用,漸漸的,結合著俘虜的情報,燕軍終于大略確定,劉備應該是負傷逃走了,此時說不定已經逃回了鄧縣,甚至是襄陽城。
這個情報讓燕軍全軍上下都有些煩躁……畢竟嘛,劉玄德是一方諸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且不提,關鍵是真讓他逃回襄陽那種堅固名城之內,戰事恐怕還要遷延。
但此時反而無法。
就這樣,隨著日頭愈發西斜,大軍開始無奈收隊、整備,然后打掃戰場,并以建制未散的部分部隊向前進軍掃蕩,試圖今日進駐劉備軍原本的大營,并于第二日一早再進逼鄧縣。
時間來到傍晚時分,夕陽西下,戰場更下游方向,淯水流光掠影,青葦微動,水鳥叢飛,一片靜謐之色,與上游戰場上正在辛苦打掃戰場的混亂場景形成了鮮明對比。而此時,最早出發,對西岸戰事基本上毫無參與的韓當部五千人卻是早在比水、淯水的交叉口成功渡河,然后按照原定計劃往更南面數里外的鄾聚小城而去。
依照哨騎所言,劉備軍兵力匱乏,只是在襄陽、鄧縣留有駐軍,鄾聚那里根本毫無防范。而韓當若能以五千眾進駐此小城,一面可以確保北面的劉備軍主力隔絕被包圍,另一面也可以為身后大軍到來,擊破鄧縣、襄陽這對隔著沔水的雙子城,設置一個前線基地。
對此,早已經沒有任何軍功追求的韓義公自然欣然從命。
鄾聚并不大,但歷史悠久,春秋戰國時期便已經存在,因為有老舊城池的緣故,有漢一朝一直作為鄧縣的附屬聚居點維持著一定的規模。后來,隨著黃巾亂起,南陽開始出現兵亂,此地百姓漸漸逃逸,故此荒廢。不過,此地無論如何也算是鄧縣、襄陽這個要害所在地難得的傳統城池,所以從劉表時代開始,此地就開始淪為荊州軍的一個例行屯所,所謂介于城池與永久性軍營之間的存在。
當日孫堅攻擊鄧縣,便也是先占據此處,獲得喘息之機后方才動手的。
回到眼前,韓當是老軍伍了,大軍五千,順河水而來,前后哨騎環繞,旌旗金鼓馬步輜重有條不紊,順順當當便于落日前搶到鄾聚小城前。
然后其人只是遠遠駐馬觀望,便知城中應該確實沒有軍隊,只是空城一座罷了,但韓當卻還是小心為上,以少數騎兵入城搜索,以步兵搶占外圍矮墻、望樓、城門,并以大軍繞行,三面圍住。
但是,命令下達數息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