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屠狗一把接過長刀,掂了掂分量,笑道“張旗總可聽說過這迷狐谷的傳說?”
“你知道?”張鳶反問道。
“不知。”
不等張鳶發怒,劉屠狗扭頭就走,他揮舞長刀,用刀背趕開兩名在前開路的詔獄軍卒,大大咧咧地走在了隊伍最前端。
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除了火把光線所及,黑暗中已經分辨不出單株古樹的枝干形體,只能看到如潑墨般勾連在一起的詭異輪廓。
劉屠狗揮刀斬斷一根橫攔在胸前的長藤,回頭望了望,火光在每個人的臉上跳動,而隊伍的四周,同樣是濃郁的黑暗和讓人壓抑的寂靜。
他走出幾步,突然心潮起伏。
這感覺似曾相識,不知怎的,他腦海中突然浮現當初躲在灌木叢后聽老狐貍和山賊對話時的情景。
劉屠狗心中一動,突然把左手食指按在長刀的刀刃上,輕輕用力,指尖血就滲了出來。
劉屠狗將蘸血的手指點在額頭上,沿著眉心豎痕向下一抹,在這一剎那,他的眸子中綻放出異常璀璨的神采。也只因這一個簡單的動作,他的臉驟然變得蒼白起來,如同生了一場大病。
他使勁兒眨了眨眼睛,然后看向眼前的黑暗,突然禁不住驚咦出聲。
一直緊盯劉屠狗的張鳶見狀,走到一名抱了條死人大腿的罪囚身后,揮刀照著其肌肉緊繃的左臂就是一劃,皮肉立時崩開,鮮血噴涌而出。
倒霉罪囚驟然挨刀,手臂一軟,差點將手中的殘軀扔到地上,趕忙使勁兒抱住。他的臉色刷得一下慘白一片,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下來,也不知是疼的還是怕的。
不理會罪囚痛苦的悶哼,張鳶伸手在那道傷口上抓了一把,往自己額頭上一抹,睜眼定睛一看……
晚風習習,黑暗依舊,與之前并無二致。
停頓了幾個呼吸,這位百騎長突然間血氣上涌,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
劉屠狗輕笑了一聲,看著怒發沖冠的百騎長道“張旗總,你慧眼無差,這里確實是個幻境。”
張鳶勉強壓住怒氣,咬牙切齒道“如何破解?”
劉屠狗嘆了口氣,向眾人亮了亮自己剛剛止血的食指,講解道“這是我大半輩子以來第二次遇到幻境,頭一個破解起來倒是極簡單的。”
他迎著眾人期待的目光,十分篤定地道“只要入陣之人自殺,幻陣就會不攻自破。”
“豎子安敢欺我!”
張鳶再也無法忍耐,怒嘯一聲,一個箭步前沖,挺刀直刺。
劉屠狗把才到手不久的長刀往地上一插,腳尖在刀柄上一點,身體向后飛掠,整個人凌空貼在了他身后的一株古木上。
這株古木極其粗壯高聳,樹冠綿延,黑暗中竟看不出到底有多高。
劉屠狗不等落地,左腳腳跟在粗壯的樹身上一磕,整個人借力向上一竄。
呲的一聲悶響,一柄奪命長刀一頭扎進了樹干之中。
張鳶緊隨其后,棄刀伸手,想抓住劉屠狗的小腿。
劉屠狗右腿一縮,躲過張鳶一爪的同時又是一腳蹬在樹干上,整個人再次向上騰起。
他的行動實在是古怪,張鳶見抓不到這個滑溜的副使,而對方并不像是要逃跑,索性把刀從樹身上拔出來,拄刀抬頭,想看看劉屠狗到底要做什么。
其余眾人早已停下腳步,此時也是仰頭觀望,看著那個在火光中越升越高的身影。
劉屠狗胸中一口靈氣不散,連續幾個蹬踏,轉眼間就騰起數丈。眼看樹干越來越細,枝干越來越多,他一個輕盈靈巧之極的翻身,雙手牢牢吊住了一條粗枝,如猿猴般攀爬而上。
他很快就爬進了茂盛的樹冠之中,若非枝葉的搖動,樹下眾人已經很難找出劉屠狗的身影。
普通人的血對于幻境當然毫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