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衰的通臂拳法,霸王舉鼎!
這一拳出其不意倒在其次,關鍵是化用巧妙卻又不含一絲煙火氣,楊雄戟或許看不出門道,劉屠狗可看得極清楚,那只碗上劍光劍氣均不顯,卻蘊含著一股極其純粹凝練的神意,威力絕不可小覷。
當日魯絕哀僅憑刀意就摧山裂谷,雖說張寶太這一拳還差著十萬八千里,但已經有了一絲雛形,老一輩宗師靠著歲月千錘百煉的高深境界顯露無遺。
劉屠狗哈哈一笑,雙腿一夾馬腹,阿嵬立刻邁步低頭,將劉屠狗暴露在張寶太眼前。
他探手就是一爪,卻不是慣于硬碰硬的病虎探爪,手掌以極快的速度攥緊后又松開,掌心驀地綻開一朵血紅色的海棠花兒。
嬌艷的花瓣兒韌性十足,穩穩托住了沉重如大鼎的酒碗。
雖然因為有了霸道純粹的心刀,無法再修煉《乙木訣》中種心根的法門,但觸類旁通,以刀氣觀想織就一朵血海棠并不如何為難。那半朵兒沉入劉屠狗靈感心湖的血花兒也當真不凡,觀想出來一絲神韻竟有如此威力。
張寶太叫了一聲好,突然撒手后撤,飄然落地后笑道“好一手俊俏功夫!這碗酒你喝得。”
劉屠狗接住酒碗后翻身下馬,輕笑道“比不得張門主舉重若輕,可將神意隨意寄托,用評書里的話說,那可是摘花飛葉皆可傷人的高深境界。”
歲月錘煉了張寶太的技藝,也在他臉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
他一張老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幾乎以為劉屠狗是在惡意調侃,宗師高手論道哪有用評書戲言作比的?
可當他看到劉屠狗清澈的眸子,立刻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嘆息道“二十多年前,老朽在陰山腳下遇到一位帶了個孩童的道人,他說老朽此生無望神通,若想更進一步,只能另辟蹊徑,或可在‘于無聲處聽驚雷’這幾個字上下功夫,二十年來雖有所得,終究是資質淺陋,不得成就。”
劉屠狗赧顏一笑,罕見地謙虛道“比起張門主意在氣先,劉屠狗已經輸了一籌,不是輸在境界,而是輸在想法。”
他端起手中酒碗一飲而盡,只覺甘冽無比,
張寶太笑瞇瞇地拱拱手道“既然接下了大旗門的酒,大家便是朋友。之前恩怨,一筆勾銷可好?”
二爺灑然一笑,這個老頭子雖說一大把年紀仍然綠林氣十足,玩些非友即敵的把戲,終究還愿意講理,哪怕講的是看誰拳頭大的歪理。
他忍不住問道“這天下哪有這么多一笑泯恩仇的皆大歡喜,若是和解不成,拳頭又沒對方硬,張門主的大旗門又會如何應對?”
上了年紀、身板卻依舊站得筆直的張寶太哈哈大笑“自二百年前創派至今,大旗門能牢牢扎根幽州這塊埋骨浸血之地,靠的從來都不是一團和氣。老朽雖已是冢中枯骨,卻也知道江湖二字,從來是舊泥生新草,半點不由人。”
他正色道“大旗男兒江湖生江湖死,當生則生、當死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