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源這些天來看在眼里,每每對躺在地上的倒霉蛋感同身受。
當初也是被劉屠狗隨手一抓,整個人就身不由己做了攻城錘的,在他看來,自己尚且如此,這朔方城中真能扛住張旗總一掌的人絕對有,但一定身居高位,湮沒無聞被埋沒的恐怕是鳳毛麟角。
城門外密密麻麻躺了一地的人,二爺揮刀轟開十幾匹無主的健壯軍馬,不免有些失望。
躺在地上的這些人可謂朔方軍新一代里的大部分精華,除了董迪郎,竟再無一人能挨住自家一掌,這讓二爺禁不住暗嘆一聲,心道當初能撿到楊雄戟實屬異數。
至于那些未到場的老資格百騎長乃至校尉,肯定不乏境界高深意志堅定的人物,卻絕不可能放棄半生事業來先登衛做個什長,劉屠狗也沒興趣整天跟那些老兵油子斗心眼兒。
所幸還有傅羊倌和董迪郎這兩個意外之喜,也不枉二爺枯等六天。
再加上楊雄戟和資質心性尚可的桑源,總算能勉強搭起第四旗的小半骨架,至于堂堂越騎校尉之子、本身也是百騎長的董迪郎愿不愿意做一名黑鴉什長,二爺咧嘴一笑,這可就由不得他了,他老子來了都沒用。
在場一百多名軍卒幾乎只靜默了一瞬,他們并沒被大發神威的黑鴉百騎長嚇住,反而個個舍生忘死地沖上前,分作十幾伙兒要搶回自家百騎長。
沒有朔方將軍的虎符令旗,根本無法調動一旗以上兵馬,這百多名軍卒都是各位百騎長從家族里帶出來的心腹親兵,才能時刻跟隨,忠心亦是非比尋常。
劉屠狗并不阻攔,只是回身踏出幾步,盯住不遠處的董迪郎。
以他為界限,身后手忙腳亂搶人救人的一百多軍卒沒有一個敢越過劉二爺,董迪郎的親兵也不敢。
“聽說越騎衛都是皮甲輕裝的精銳斥候,你卻穿魚鱗鐵甲,既然老子是董允,為啥不去越騎衛?”
董迪郎翻了一個白眼:“要是你有個霸道不講理還死活打不過逃不掉的老爹,在家里被管教也就認栽了,樂意上趕著去軍營受他的軍法?”
劉屠狗撇嘴不屑道“就你這熊樣兒,怕是你想去你老子都不肯要你。”
董迪郎黑著一張臉不說話了,一副要打要殺隨意的無賴模樣。
劉屠狗不再理他,看向立在一旁耐心等候的傅羊倌,笑道“羊倌兒秀才,你真名叫啥?”
重新將小羊羔抱入懷中的傅羊倌才要拱手作答,卻發現雙手給占用了,歉意一笑,只得又把小羊羔放下,鄭重行禮道“卑職姓傅,名陽關。”
末了他又特意強調了一句“玉陽關的陽關。”
劉屠狗眨巴眨巴眼睛,促狹道“聽著都是一個樣,你這輩子是逃不過被人叫羊倌兒了。”
他快活地拍拍手,大聲道“朔方的老少爺們兒,本百騎長原打算招足七日,可如今看來多個一日兩日差別不大,今日就此收攤兒嘍!”
圍觀的朔方軍民倒還罷了,十幾個日日來挨一掌的漢子都面露失望之色,其中一人壯起膽子問道“劉旗總,我們幾個資質差,入不了您的法眼,可您總共也只招到兩名什長,總也需要執鞭墜鐙的馬前小卒吧?”
劉屠狗看向他,是個每天必到的熟面孔,不由笑道“但凡有膽大志堅的好漢子,都可來我先登第四旗混碗飯吃,只是有一條,你們想學的東西要拿命來換,不是換給我,而是想有所成就必須冒絕大風險,一時不慎死了也是尋常。”
這十幾人聞言個個臉上變色,都有些躊躇不決,劉屠狗也不勉強“想通了便來找先登衛找我。”
沉默半天的董迪郎突然張嘴吐出一口鮮血,臉色卻紅潤了幾分,目光中帶著不加掩飾的驚訝“我算是知道為何有人天天來挨揍了,聽你的意思,你愿意教給麾下所有軍卒?”
劉屠狗含笑點頭,他拍人的那一掌倒沒什么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