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遺憾的,大概就是這些鮮活的臉,自此再也不得見了,將埋在陰暗的地底,終不見天日,該死的,她最怕黑了!
母妃去世后,皇帝圍了鎮北王府,給她留了她三天的考慮時間,她把自己關在父王的書房,權衡再三,還是把自己能想到的唯一的計劃向僅剩的這一府女眷和盤托出。
那天,燕寧坐在主位上,望著下頭三十五位鎮北王府的未亡人,極度的難以啟齒。
該怎么說呢?身為鎮北王府的女人,這些人已經為了鎮北王府獻出了自己的丈夫、父親、弟弟、兒子、哥哥如今還要讓她們犧牲自己嗎。
許久,她還是開了口,底下一片沉寂。
她本想說,若有不愿犧牲的,她自會安排妥當,讓人帶著從密道離開,只是她作為這場反攻之局的核心,她一定會在,燕圓月也必須要在,這是身為鎮北王府直系的責任。
至于剩下的人,去留由心吧,畢竟,她們為鎮北王府做得已經夠多了。
下頭的堂嬸是第一個接話的,“郡主,世人只知道鎮北王府坐擁燕云十六州,雄踞一方,儼然曾經的諸侯割據一方,可又有誰知道府中‘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尸還’,我的丈夫為了保護家國戰死,我的兒子為了保護家國戰死,若干年之后,能有人記得鎮北王府的女人也能夠為了保衛燕北而站出來,我想先夫會以我為榮。”
她的聲音里帶著榮耀與堅定,朗聲說道,“我愿南下金陵,為了大業,為了燕北,愿以我血鑒我鎮北王府清白”
底下的人紛紛附和,那些聲音至今在她耳邊環繞。
自此,這三十五個人,無一缺席地出現在這刑場之上,為燕北的清白與榮耀,為十六州百姓的自由與安寧,用自己的性命,殺出一條血路。
看著下頭每個人臉上的視死如歸,她心里有些針扎似的疼,這都是她的親人啊!
但是,鎮北王府受十六州百姓信賴,宛若神明,既受了萬民供奉,便應當承擔守護萬民的責任。
她沒有能力一擊必勝,情急之下,只能將同一陣營的攝政王府的優勢最大化,方可節制今上,畢竟相較起來,這個同樣南朝五十多年的肉中刺與她鎮北王府,更有惺惺相惜同病相憐之感。
所以,她從一開始就想好了,她選秦傾!
秦傾環視著這一地的女眷,一個個跪得筆挺,看太清楚臉,卻覺得自己在被滿滿堅定的目光包圍。
只聽一個更為稚嫩的聲音傳來,燕寧左側跪著的是一個圓滾滾的小丫頭,他知道她,鎮北王府二公子燕懷仁的女兒,燕圓月,被燕寧養大,與她感情極好。
小丫頭努力挪了挪身子,面向秦傾,說道“通敵叛國,鎮北王府沒有做過!勾結攝政王世子,鎮北王府沒有做過!謀逆犯上,鎮北王府沒有做過!但是現在我們沒有辦法說給天下人聽了。”
小丫頭的臉上都滿是血污,聲音里卻有刻在骨子里的驕傲,“世子哥哥,若是皇朝注定要沒有鎮北王府,那就不能再拖上一個攝政王府。不然,如同鎮北王伯伯生前說的,這天下千萬百姓就成了北境的盤中魚肉了。”
她回頭看了一下下首臺子上熟悉的親人,用甚至有些稚嫩的聲音堅定地說道“我們燕家人不可以這么做。所以,姐姐不會走,我也不會走。不然,這世上最后的反抗之聲不復存在,就沒有人會聽到我們的冤屈與不平,至少現在,我們自己還可以聽到,燕北的清白,是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燕北不會反!”
燕圓月看向秦傾,臉上帶著釋然的笑,“但誠如姐姐今日所說,今后的燕云十六州,有勞世子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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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這樣的,我看到有小可愛評論,頭幾張太虐了,作為自認為親媽讀者的我回過頭看開頭,看需不需要酌情修改筆墨,結果又把自己搞哭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