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及到這個世界上看一看,就連帶著母妃一起,被活活打死在了燕北!
說是天降災星,真是該死的災星,這皇朝最大的災星可不就在上頭坐著嗎!
她的阿朗,她寫了十幾個名字,結果一個都還沒來得及用上的幼弟,永遠的死在了那個初入夏的幽州城。
也不知道會不會像她一樣苦夏,也沒來得及趴在父王身上撒嬌,哭訴要多用一杯豌黃冰露。
意識慢慢模糊,是真的要死了啊,真的是很不甘心呢,真的是恨的啊。
如果上天憐惜這燕云十六州,這燕北的守護者,數代的守護者啊,請允許我化成厲鬼吧!
我可以不入輪回,永墜地獄,只求能夠成為厲鬼,向這些欠了我鎮北王府的人索命!
這生生世世,此仇無論生死不休!
蒼天若是憐惜我闔府幾十年來付出的性命,當應我所求。
真的不甘心呢,身子已經沒法控制了,是真的死了呢。
血流了一地,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秦傾突然又想起她剛剛的話,‘請由我以性命來為殿下的這一場反攻奏響號角,來日功成之時,我等你一柱清香’。
說的那樣堅決無畏,好像死是和吃飯一樣容易的事情。
可是他明明看到,明明手抖得那樣厲害,明明是個小姑娘,卻要拿自己做棋局,真是不討人喜歡的小姑娘啊。
已經死了的人,哪里看得到最后誰輸誰贏,倒是這樣信任,令人討厭的小姑娘。
大概人剛去的時候意識還會停留一會兒,此時燕寧只感覺感官格外清晰起來,是熟悉的腳步聲,也不算熟悉,畢竟這次才是真正見過。
好像一件白色的衣服蓋在了死不瞑目的頭上,是那個熟悉又好聽的聲音啊“今天是六月十七,燕寧郡主,愿你來世的每一個生辰,‘所求皆如愿,所行化坦途,多喜樂,長安寧’。”
剛還是六月的盛夏,天卻突然變得陰沉天上突然開始飄起飛雪。
圍觀的人紛紛驚呼,驚嘆這萬古難見到的本是炎熱的盛夏,卻是被漫天飛雪所覆蓋的金陵城。
人群中驚呼不斷,明黃的帝王黑著臉拂袖而去,而這些躺著的三十六個人都不能知道了。
一場雪落了滿城的白好像洗清了所有的罪孽。
秦傾伸出手去,雪粒子在他手心里化開,有些刺骨的涼。
可惜了,沒見過她在燕北本是烈焰繁花時候的模樣,一地的血有些刺眼,秦傾閉上眼微微低下了頭,默念了三遍往生咒。
看著手上帶了剛剛那個人鮮血的帕子,他微微愣神,心里默念道,安息吧,燕寧。
那些討厭的人,和這一地的血債,我會替你討一個結果。
你以命賭我,我又怎么舍得讓你輸,誠如你所說,我們還沒有輸,我還在這戰場上,我還站在這里,替你,替我們,討一個公道!來年家祭,一柱清香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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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朗永遠是我在前世的意難平,我的阿朗,本該成為一個清風霽月的少年,笑著跟在阿寧后面,甜甜的喊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