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王府占地幾十畝,其中翠湖就占了將近一半,燕寧郡主所居住的風來水榭就建在這翠湖之上,坐擁這一方碧湖蓮池,也是世人最為熟知神往的貴女閨閣了。
傳言里頭是玉石鋪地,白玉成闌,碧玉妝樹,一屋子的錦繡華彩珠光寶氣。
可實際上,燕寧郡主的閨房也只是因為由著依湖而建,因造的比較遲,又是給燕北第一位小郡主的居所,所以形制上在設計的時候考量禮制轄制較少,比尋常貴女的閨閣大上許多,甚至比鎮北王起居的靜園還要大上幾分罷了。
主屋后頭還有一條長亭,直通蓮花深處,名曰碧水亭。
正值滿池碧蓮盛放之際,清風微蕩,池中的蓮葉隨著風有些搖曳,蓮花本不是香氣濃郁的花種,但此時滿池子的花香隨著風只飄到人的鼻子里去,若有若無的花香,熏得人只想尋個軟榻睡過去。
而碧水亭正中擺著的卻只有一方書案,書案前唯有一人,極為沉浸地摹寫著什么,微風略過天青色的裙擺,群上的花紋襯著日光,折射出極為柔和的光澤,隱約可見裙尾繡著的是一方荷塘月色之景。
若是有見識的繡娘看到,當感嘆一句‘輕描淡繪,色極淡雅,風動如月華,果然不愧是名動一時的月華裙’。
此裙重在繡女極佳的刺繡功力以及所用的絲線之名貴,要得到‘風動如月華’的效果,便要用極名貴的天云蠶絲,這種天云山上養出的天雪蠶所結之蠶絲方可成此裙。
而身著這一身月華裙的少女卻是輕嘆了口氣,將被風吹起的宣紙輕輕按了下去。
然后隨意用帶著墨香的手將被風吹得有些凌亂的鬢發隨意攏到腦后,墨黑的長發隨風而動,與泛著月華的裙身相應。
只一白玉發簪將一頭青絲半攏,未施粉黛的臉上掛著的是極為極為專注的神情。
耳畔傳來一陣腳步聲,燕寧微微蹙了眉,帶了幾分不滿“我記得我說過,碧水亭中,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準入內。明華,你現在是越來越放肆了”
“哈哈哈哈,我們小阿寧是真的長大了,說起話來也越來越有郡主的威嚴了,只是,連父王都不愿意見的話,父王真的要傷心了,且讓我看看你在抄什么,竟是連我的腳步聲都沒聽出來,可見心中不寧,提筆也是枉然”
燕寧抬頭一看,來人正是當朝的鎮北王燕懷遠,亦是她的父王。
來人眉眼含笑,不似尋常的武將的殺氣騰騰的樣子,倒是極為儒雅,一身煙灰色長袍繡著竹葉,瞧著是她母妃的手藝。
是了,只有在她和母妃身邊,這個威震南北的‘燕北殺神’才會斂去一身的殺伐之氣,干凈地倒像是個學塾里頭的先生,只是尋常父親的樣子。
燕寧只覺得眼前蒸騰起一陣霧氣,竟是叫她連筆也拿不穩了,只一頭扎進燕懷遠的懷中,哭得像個孩子。
她的父王,她的父親,她的阿爹,終于回來了,活生生地站在她的眼前,不再是冰冰涼血淋淋的樣子。
燕懷遠笑著撫了撫她的頭,聽她哭得一陣陣抽搭搭的哭聲,其實老實說,人家姑娘哭得都是讓人感嘆一句梨花帶雨的美,只他家的小阿寧,哭起來卻是實打實的嚎啕大哭,極為凄厲,確實是半分美感也沒有。
“好了,都是做燕主的人了,怎么還這么哭戚戚的樣子,這樣如何做我燕家之主?”
燕寧猛地抬起頭,臉上的淚痕未干,眼中卻帶著震驚,燕懷遠笑著將她扶正,單膝下跪,頗為虔誠行了個臣屬之禮,說道“鎮北王府,燕懷遠,見過燕主”
燕寧忙將他扶起來,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活像是個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
燕懷遠也有些好笑,隨著她站了起來,微微俯下身抹去他們家金蛋臉上的淚珠,娓娓說道“你既打開了孔明鎖,拿到了先祖留下的閻王令和手札,入了密室,見了影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