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寧到隨園的時候,里頭的氣壓低得很,掃了一眼,沒見燕圓月在,想來是瞞住了小丫頭,心下稍安,找到崔大夫,問道“崔大夫,二叔怎么樣了”
崔大夫眉頭緊蹙,有些無力“啟稟郡主,此毒極為罕見,雖是救治及時,服用了一些解毒藥物,又是剜肉去毒,放了一些毒血。但此毒取自寒夜水仙,極為霸道,隨著血液浸入五臟,若是不能盡快清除余毒,只怕回天乏術”
燕寧藏在袖子下頭的手,緊握成拳,長長的指甲嵌入手心,有一些濕意傳來,應是指甲劃出了些血,可她卻毫不在意,沉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上一世迎回來的只是二叔的尸體,這一次好歹保住了半條命,一定還有辦法的,不然,她該怎樣原諒自己。
都是她的大意,即使重來一世,也沒有能夠真正重視身邊的人,依舊是那樣的自以為是,以為拿下了影衛,以為繼承了燕主之位,就能夠保護所有人了,呵,燕寧,你可真是個笑話。
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所以應該怎么救治,需要什么藥材就去取,需要什么名醫就去找,無論怎樣,崔先生,請您一定要保住二叔的命”
崔大夫頗為為難地說道,“其實對癥寒夜水仙的確實有一物可以救治,以蒼山之上玉菩提子入藥,可解此毒,只是這玉菩提子極為難得,以雪域月華方可養得,只在閏月年的十二月,才有可能尋得。今個兒是五月十六,老朽拼了一身醫術,也只能保得二爺不過十天”
“而今年不是閏月年,如今也才到盛夏光景”
燕寧接過話茬,低下身子與燕懷仁對視。
她的二叔就這么靜靜躺在那里,第一次沒有笑著叫她一聲阿寧。
怪不得她進來時,室內一片沉寂,玉菩提子和寒夜水仙,那位可真是費盡心機啊。
二叔是極為恣意飛揚的人,比起她的父王,她私心里覺得二叔更適合鎮北王的位置,更懂人心,更有手腕,張弛有度,極為聰慧。
而此時他卻躺在這里,臉色蒼白,身上的白衣隱隱滲血。
“一定有辦法的”,燕寧喃喃道,“即使對弈的是天命,我也要搏一搏,問它討一條命回來”
玉菩提子,玉菩提子,等等,今天是五月十六,去年六月初,她陪母妃去相國寺請清遠大師主持二叔的水陸法會,在相國寺她見過一個人,雖然彼時確實還認不出來。
但此時,她怕是絕不會忘記的,夜里常入夢的人又怎么會忘記。
若是這世上還有人能有玉菩提子的下落,那藥王谷的藥王孫仲先生,他的弟子一定是知道該去哪里尋得玉菩提子的。
“崔先生,請你盡力救治二叔,如您所說,保他十天!”
燕寧轉身向著燕懷遠福了一禮,“父王,十日之內,我一定回來。這幾日府里一切請您照料,圓月膽子小,不要讓她知道這件事,先瞞著吧。晚點閻清風會去找您,我有些安排交托與他,需要您配合,請您一定按我所說安排”
說完便急急出了隨園。
“你要到”
燕懷遠還未來得及問出口,就只看著燕寧的殘影消失在院中,他的眉頭緊鎖,他的小阿寧,似乎藏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其實,有時候女兒長得太大太好太聰明也不是好事,‘慧極必傷,情深不壽’,憂思過重的人必定反噬其身。
幽州之側就是西京城,這座皇朝曾經的都城,在燕云十六州以四十五萬條性命贏下了“燕云之戰”之后,終于保了下來。
如群星拱月,這座古都被十六州所環繞守衛,五十多年也沒等到曾經的主人回到這里,但西京依舊是皇朝最繁華的城市,甚至較之南朝的金陵城底蘊更深厚一些。
其中就有傳承千年坐落在京郊云蒙山頂的名寺,相國寺。
說起相國寺,最為人稱道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