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給院里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層柔和的光,包括里頭的人。
燕寧在樹上極沒形象地蕩了蕩腳,享受這片刻的恣意。
亭中微風浮動,時不時撩起紗幔一角,他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上頭的人,毫無體統地坐著樹上,雙手抱胸,一派極為泰然的樣子。
雖然鎮北王府以軍功立府,也沒出過郡主,但好歹也是超一品的親王府,她總該是閨閣里長大的嬌女。
嗯,一個爬樹的郡主,再一次刷新了他關于這位金蓮花的認知啊,幾年未見,這朵金花倒是越長越野了。
燕寧活了兩輩子了,行事上沒別的要領,端的就是一個‘安之若素,隨遇而安,水到渠成’這一串為人處世的準則。
譬如此時在樹上,她也發現了點平時見不到的野趣,比如人們常說的‘燈下看美人,月下看君子’還真是頗有些道理。
每一次見他,都是這么的妥帖,只有她一直如此狼狽。
第一次見這個人,一身白衣,穿過跪伏的人群,遺世獨立,宛若神祇。
第二次見他,就這么慵慵懶懶地依在亭中,閉著眼,臉上擎著一抹笑,手上的棋子不停轉動,好似在思考些什么。
想著想著,突然就笑了,燕寧抬頭看了眼天,今夜月明星稀,風清月朗,是個見故人的好時候,真是好久不見了呢,秦傾。
突然一陣風過來,燕寧下意識地用袖子擋了擋臉,等她回過神的時候,眼前的花葉紛紛飄落下地,她就這么在月光之下顯了相。
亭中的人也突然睜開了眼,眼底似乎盛滿了月華,甚至比天上的月亮還要明亮幾分。
秦傾緩緩走到她跟前,經過荷塘之時,她第一次覺得,滿池的紅蓮甚至不及這個人一身白衣驚艷。
突然想起上一世他從車上下來時候的樣子,這回竟然是一語成讖,真正的‘步步生蓮’了。
秦傾在樹下站定,見她在上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頗有些燦爛,好似陷入了什么回憶,也隨著笑了,許久未見,她好像也有些不一樣了。
“別來無恙,燕寧郡主”
聲音似是清泉擊石,和她記憶中的聲音重疊在一起,那個略帶著些悲憫的聲音。
她愣愣地看著他,剛想說些什么,靜謐的夜里突然聽到一聲極為清脆的樹干斷裂的聲音。
燕寧猛地回頭,碗口大的樹干一點點裂開,她的身子極為迅速地下落,離地六七丈的高度,摔不死也要斷條胳膊少條腿的。
頗為認命的閉上了眼,卻沒感受到預料中的疼痛,只有風的聲音和極好聞的檀香味道。
等她睜開眼,卻發現正躺在秦傾的懷里,世界好像突然靜止了,仿佛能夠感受到時間的流動,她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這是她第一次認認真真看他,從前只知道攝政王府的秦傾世子長得極好看,畢竟世人都說“借得金陵三千雪,天下無人配白衣”,如今卻想感嘆一下,這位世子殿下怎么可以這么好看!
比如他的眼睛大大的,笑起來很是溫和,不像她一雙鳳眼,威儀太過,一點沒有女兒家柔柔弱弱的樣子。
他的膚色極白,帶著點蒼白嬌弱之氣,偏生一點不帶女兒姿態,只覺得當得一句溫潤如玉。
此時這個人正笑著看她,語氣中帶了幾絲戲謔“傳言誠不欺我,原來燕北的小郡主果然是千嬌百貴的金蓮花,真的半分內力也無,半點武功不會,這樣倒也學人家去做樹上飛燕嗎?著實有趣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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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呼萬喚始出來,確實是好久不見了,我們的世子秦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