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嗎?我確實有所疑問,不知道郡主的這個消息是哪里來的”
燕寧笑著看向他,“很重要嗎?元君只需要知道,這個消息,絕對保真就好了,我沒有理由,拿著這么大的事情欺騙謝家”
“不過”燕寧轉了語調,語氣之中帶了些好奇之意,“我倒是格外好奇,元君會怎么做呢?”
謝元慈眉頭一挑,此時燕寧正神在在地敲擊著石桌,頗有節奏,將書信送還給她,“那郡主不若先回答一下我剛剛的第一個問題,鎮北王府是封疆之吏,責在代天子行事,戍守邊關,護衛一方,如今鎮北王府權勢鼎盛,敢問郡主,這燕北,是燕家人的燕北,還是秦家人的燕北?這場兩難之選,橫豎不過一個亡字,郡主該當如何?’”
燕寧臉色一沉,“小舅舅,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謝元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并不在意她身上的怒氣和剛剛一瞬之間的殺氣,亭中氣氛漸漸緊張起來。
突然,燕寧笑了起來,雙手托著腮,看著他,眼中盡是試探之色,“小舅舅要知道這個答案倒也不難。剛剛我也有一個問題,同樣的,小舅舅只需回到我的第一個問題就好了。如今南朝的官場之上,沒有半個謝家人的影子?等到謝家在金陵城中的最后這個依仗一倒,謝家于南朝而言,就真的不足為懼了,那么,謝家少主,謝元君,謝家,要亡了,你該當如何?”
燕寧極為怡然地看著這片竹林,古人說,‘山際見來煙,竹中窺落日’,倒是別有一番韻味,心情順暢了,有些話也就說的下去了。
“謝家已是日落西山之態,正如信上所說,如今,謝家在南朝的最后一個儀仗,內閣閣老,禮部尚書,先帝的托孤大臣,謝閣老謝輔良,要倒了。那么謝家,離覆滅,也不遠了”
燕寧接過謝元慈遞過來的書信,展開看了一眼,嘆了口氣,頗為惋惜地說道“其實說來這位謝大人也實在是可憐,主持禮部三十載,一直是兢兢業業,不敢徇私舞弊,甚至朝中都沒有一個謝家的人存在,也算撇的很干凈。奈何小人作祟,科舉一事,事關天下吏選清白!尤其是禮部支持的省試,下核天下學子,上選天子門生,更是重中之重。朝中官缺自有定數,有才之人下來了,那無才之人也就上去了,小則為禍一方,大則禍亂天下,不堪設想。我瞧著如今這科舉舞弊案還只是個苗頭,知道的人不多,但不出一個月,必定大白于天下,屆時舉國嘩然,小舅舅會怎樣做呢,我倒是很好奇”
燕寧帶了些探視,有些好奇地看向謝元慈,這可是個兩難的題,若是謝輔良倒了,謝家在金陵城中沒了樁子,這最后一點謝家的體面與底蘊也就沒有了,那謝家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后頭謝家的沒落大抵和謝輔良倒臺之后,金鑾殿中的大力打壓很有關系。
她上輩子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只覺得惋惜,聽聞這位大人倒是個萬金油的人物,是個老滑頭,可惜,姓了謝,這天下如此,皇權如此,不管有多大的功,皇家說你過,那就是過,呵,笑話。
但是,這件事牽扯的可是科舉舞弊案!
科舉三年才只有一次,背后承載了無數學子多少年的艱苦,囊螢映雪的,鑿壁偷光的,挑燈夜讀的,那是多少讀書人的希望。
科舉之重,在于為社稷立基,為生民立命,是天下的根基,不應與權勢斗爭扯上關系。
如果只是為了保全一個謝輔良,而選擇壓下這個案子,那么謝家,謝元慈,對她而言,也沒有任何價值了,道不同,不相為謀。
謝元慈正視著她,眼中帶著些認真“我可以回答郡主這個問題,不過,也請郡主同樣回答我三個問題,如何?”
燕寧也點了點頭,想想不夠正式,頗為公正地回道“我答應你,只要元君的問題是我可以回答的,絕不欺瞞作假,所答皆心中所想”
亭中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