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能做主的人。下官韓柱,代全州上下二十三萬百姓懇請,請郡主救薊州城一命”
生在薊州,長在薊州,最后有幸成了薊州的父母官,一心想著為薊州百姓謀福祉,卻連基本的生活都不能替他們保全,他本覺得也就這樣過了這一生,雖有遺憾,卻無力回天。
沒想到,老天爺最終將能改變薊州命運的人,送了過來。
那么即便是天道,他也想最后試一試,能不能以這人力勝天。
霍安撫了撫額頭,怎么好好的場景非要搞得這樣生離死別似的,又是大禮又是下跪的。
但燕寧似乎對薊州總有一種讓人不解的執著的依戀,明明,她從未去過薊州,甚至,從未離開過幽州城,在她過去的一十二年時間里頭。
“韓大人坐下說吧,你們這樣子,讓我覺得我是不是應該屈膝半福行禮,才比較和諧一些”
“也對,也對”,韓柱抹了抹眼淚,尷尬地笑著坐下來。
“剛剛聽韓大人說,請郡主救薊州城一命,不知此話何解?雖然薊州在十六州里頭最為窮困,但我們一路看著,似乎也還算安居樂業,秩序井然,可見大人治下有方,怎的聽您的意思,薊州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了?”
霍安有些疑惑地看向韓柱,剛剛她就想問了,但倆人一直并不急著聊這件事,她也只能聽著陪著,又拉回到了正事,心底的疑惑也總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問出來了。
“郡主是不是將薊州定為了與北周開榷通商的邊城,希望用商貿互通的繁榮,讓薊州可以重新興盛起來”
韓柱苦笑著看了一眼一旁的洳河,盛夏的天氣,入目滿是焦黃。
“開榷通商救不了薊州的,現在的薊州,也當不起一座邊城。薊州,缺水啊。事實上,如今薊州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不知郡主知不知道,自今年入夏一來,薊州因為干旱已經死了近五千人了”
“五千人!”霍安驚呼出聲。
對面的人一臉沉重地補充道,“去年死了三千人,前年是一千人”
“為什么這些事情,從沒有人和鎮北王府報告過?”
燕寧緊緊攥著手上的杯盞,沉聲問道。
“怎么會沒有人報告,年年向上報告,年年杳無音訊”,韓柱笑著攤了攤手,眼角的淚一下子留了下來,堂堂七尺男兒,甚至無法抑制自己的哭泣。
似是覺得還不夠,他又繼續說道,“郡主不是奇怪為何我非要這樣一幅媚上的樣子嗎?事實上,這不止是為了前來巡查的考核官,還有每年幽州來的賑災使,只有同流合污,我才能從他們手上獲得一點錢財糧食,能發下去救一救薊州的百姓。”
“所以郡主,其實,我不是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
“我是實打實的貪官,和他們同流合污了的,可是我也沒有辦法了,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百姓在你眼前一點點死去吧。”
他若不作出這么一點姿態,讓上面的人覺得他也是一樣的人,那么連那么十分之一的賑災糧和賑災款他也拿不到,而且還會很快死于非命,他可以不要性命,但這樣救不了薊州城的百姓,前兩年還好控制一些。
但今年洳河斷流嚴重,入了夏之后,薊州又是難得的高熱,下頭的平和和陽川兩地已經死了不少人了,賑災的事情他打了幾次報告,上頭卻一直沒有人提過。
“失察之責,我會給你一個交代,韓大人高義”
燕寧沉著一張臉,一字一頓地說道。
“霍安,你和清風一起,一定把這件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霍安點頭應是,閻清風被燕寧派去建設虎威學院武備科了,看燕寧這樣盛怒的樣子,只怕這事不能輕易收場了。
加起來已是近萬條人命!也不知道,那些做了虧心事的人,夜里還能不能睡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