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了太守府門口,馬車都還沒落穩,后頭的宋云禎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來。
閻清風靜默地瞧著他麻溜地來到燕寧的馬車前,拱手彎腰行了一禮。
滿是懇切的聲音飄進他的耳朵里,“今日實在是抱歉,沒讓郡主成功見到藍公子。但郡主來了我這平和城,就是滿城上下的榮幸,感謝郡主千金之體,還掛念著我們平和這樣的小地方,實在是讓人分外感動,您的到來真是讓我們平和蓬蓽生輝”
外頭流水一般的奉承飄進馬車里頭,燕圓月聽得瞠目結舌,她再一次開了眼界了。
看著波瀾不驚,慵懶隨意的燕寧,在心里暗暗感嘆著,唉,這樣喜怒不形于色的氣勢,她也要好好學一學,才對得上鎮北王府二小姐這樣響當當的名號。
對面的人語調一轉,又嘆了口氣,有些惋惜地說道,“其實,本想和郡主再喝盞茶,請教閑談一番,但我瞧著郡主這舟車勞頓地大概是累了,這就著實有些遺憾了。不過來日方長,既如此,明日,明日,小人再陪著郡主登門。今日就請郡主好好休息,下官就不多做打擾,先行告辭了”
后頭傳來輕微的響動,馬車頭上端坐如雕像的閻清風也難得回頭,認真看了一眼,一向最是殷勤的韓柱,現在也才剛剛從馬車里頭出來。
突然有些感慨,他這對官場一貫不大感興趣的腦子第一次有了自己對于官場的感悟。
所以,這算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嗎?這韓柱的屬下,十乘十像足了他,如出一轍的兩副面孔,切換得極其熟練。
這位宋大人語氣里倒是濃濃的惋惜不舍,來辭行的速度分明卻是比誰都快,而且這眼角眉梢的釋然,怎么看著都不像是很遺憾的樣子。
里頭傳來輕扣車壁的聲音,閻清風貼心地挑開了馬車的車簾。
在馬車的正中間坐著的,正是一身鳳凰綢的燕寧,紅的耀眼,一只手托著腦袋,靠著車壁上的桌案,另一只手里頭握著一柄折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著。
聽他這樣說她稍微探出身子,朝著外頭的宋云禎招了招手。
“怎么,宋大人,你后頭是有閻王索命嗎,走得那么急”
汗水從他額頭不住地往下流。
宋云禎苦笑著,幾乎是下意識地微微點了點頭,又很快反應過來,忙搖了搖頭。
一張臉哭喪著,看著滿是愁容,這俗話說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他第一次見燕寧郡主,還覺得這是位平易近人的主,可當她不動聲色地引著他見去了藍昭
那潤物細無聲的霸道算是給他好好上了一課,看人啊,不能只憑一面之緣,小郡主可不是個好糊弄的。
可藍公子也不是好糊弄的啊!
唉,怕是今晚,藍昭的告別信怕是就要送來他府上了。
兩位都是神仙,惹不起,他還躲不起嗎!
但現下,看著眼前,正面含笑意看著他的小郡主,只覺得頭皮發麻。
他猛地驚覺了一個道理,這哪是平易近人啊,而是刀刀致命的溫柔刀啊,可比閻王殿的九九八十一重刑罰還要恐怖幾分。
也不知道這燕家幾十年的將門,怎么出了這么一個祖宗,心機深沉,沒有一點將門之后爽朗直白的樣子,心里頭九曲八繞的玲瓏心思讓人嘆為觀止。
而且,這位祖宗還尊貴如斯,受寵如斯,金尊玉貴,這尊佛,他是真的想躲著。
為官之道嘛,保險安穩為上,那些獻殷勤刷好感的實在不適合他這樣膽小的人。
面上只得有些尷尬的笑,心里頭飛快計算著怎樣才能妥帖地從小郡主的視角里頭告退。
紅色的長裙劃過流彩,從馬車上落到他跟前,并且離他越來越近,湘妃竹的扇子并作一條,在他肩上輕打了一下。
燕寧看了眼外頭的天色,滿意地說道,“這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