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人,以叛國罪和間諜罪,誅殺于幽州城外。
怎么能不恨呢,為了這燕云十六州,為了燕原平心中的大業,幾乎付出了所有,熬了那么那么多的日夜,沙場浴血,場下天明,卻保不下一條性命。
多么諷刺又可笑的事情。
“五十五年前,薊州被屠,全因初代鎮北王燕原平的胞弟,靈威將軍燕原正,迎娶了北境的將門之女耶律苓,后者盜取了燕北軍防圖,我軍節節敗退,死傷無數”
“最后,燕原正自刎于薊州城墻謝罪,而耶律苓,月前,燕寧追至錦城郡,送走了她最后一程”
“燕家人心狠,是對誰都狠,尤其對自己夠狠。”
“許先生曾教導我,‘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燕家人選‘天下國家’,先生選‘家國天下’,既然道不同,也就不相為謀”
燕懷遠看著眼前帶著滿眼冰涼恨意的許文和淡淡說道,眼底似乎還有些失望和惋惜。
他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服,衣擺缺了一角,很是滑稽,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笑得出來的。
“我想說的,我問過了,先生給了回復了。想來先生也沒有特別想問我的,也就不問了,你們師徒自此情絕,只說公事論斷”
“我最后問先生一遍,名冊,能否給我?”
對面的人并沒有回應,只是愣愣地站著,并不多說一句話,臉色一片平靜。
燕懷遠點了點頭,提步出了花廳,后頭的人背對著他,身形佝僂著,看著很是狼狽的樣子。
抬眼看了看花園里頭,府上女眷并不算太多,也沒有孩子,不知是不是不想除了他心愛的人之外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
或許他話里的視他如親子是對的,但,所有的背叛也是真的。
燕北,不需要叛徒。
“暗度司副司主許文和,通敵叛國,謀逆犯上,貪污枉法,特抄沒家產,夷三族”
聲音不帶一點溫度,眼中沒有半分悲憫,如同地獄里頭的修羅,連看都不看一眼背后痛哭流涕的許家眾人,也不聽背后傳來各種求饒聲和痛哭聲,徑直向著外頭走去。
而花廳里頭的那個人,依舊是一動不動的。
走出許府的時候,燕懷仁瞥了一眼兄長,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想問什么就問吧”,他腳下的步履不停,淡淡說道。
燕懷仁輕笑了一聲,道,“倒也沒有什么,只是我一直以為,以兄長的性子,夷三族這樣的決定是下不出來的,沒想到居然真能狠得下心”
“通敵叛國的大罪,從誅九族到夷三族,已是大恩了。至此,燕北,再也沒有人敢打阿寧的主意了,所有要打她主意的人,都要想想許家的前車之鑒”
輕攤了攤手,燕懷仁有些無語地回頭望了一眼,心中有些感慨,這惹誰,都不要惹女兒奴啊!
花園里的哭聲凄厲悲慘,花廳里頭的人還是像入定似的動也不動。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雖然道不同,他心里竟還是覺得有些驕傲的,那個軟糯的小少年,最后還是成為了燕北蒼原上的一匹狼。
三日之后,許府抄家滅門的消息最終傳遍了這個皇朝,幾百口人,鮮血經月不散,染紅了南門口的法場。
而關于鎮北王暴戾的說法甚囂塵上,細究許家超級滅門的消息,許多小道消息都提到了燕北那位金尊玉貴的郡主,自從,‘寧犯鎮北王,不折金蓮花’的說法在民間悄然流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