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兒，回去！”

明白筠正準備拋下這兒不管，馬上去逮連城旭，卻發現縮小版的連城旭已經跪在了牢房門口。她的步伐突然停了下來，一些她早已經拋卻腦后的記憶復蘇。即便見識過母親和哥哥的手段，她還是會折服于命運的詭譎與恢弘。

“娘親。”連城旭伸手去抓那婦人，那婦人卻是不斷地后退，地上劃出黑色的血跡。她身邊還躺著一個人，氣息奄奄，面目非。

“你回去吧，我求你了！”眼淚劃過傷口，帶來的疼痛完比不上意識受傷的痛苦。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還能移動，還能說那么多的話，可是她的意識已經一片混沌。

“娘，發生了什么事？你不要怕告訴我好不好？”小小的連城旭跪在地上，縮回手小心翼翼安撫著對方。

“回去，是我們不好，我們背信棄義！我們不是好爹娘！你快回去，你不是我兒子！我撒謊的！”她聽不清連城旭的聲音，她只知道讓他走，他不應該來這兒的！

她身邊的人終于發出了破風箱一樣破碎的聲音“連煦，走吧。活著，才有希望。”

連城旭，或者說連煦，他的手死死攥著牢房門，低著頭看不清模樣，只是聲音還帶著小孩子稚嫩的痛苦“那你們呢？”我活著有希望，那你們呢？！

“他們不會遭報應嗎？！”

明白筠輕輕嘆了口氣“因為先有人背信棄義。”神諭不過是個枷鎖，讓人不敢輕易殺人，維護表面上的和平罷了。天道是他們九川的天道，與神又有什么關系呢？能求來表面上的和平已經很好了，至少，維護了那么久的寧靜。可是在寧靜之下，生離死別，算計謀劃，永遠不會少。

“不可能，他們……”

“連城旭，你還真是個小孩子啊？犧牲一個人的性命去算計另一個人對于大家族而言是什么稀奇事嗎？”

連煦的眼神有些恍惚，然后又靜了下來“那你有什么建議？”

“萬和玉。”她終于想起來她那珍貴的定親信物怎么就變成一顆破珠子了。破財的明白筠一臉冷漠，“去找你所謂的未婚妻，她……那時天真善良，會答應你的。”

她那時，確實天真善良，不然母親也不會把她和哥哥兩個人丟來連城家體驗一下人心的惡。后來經歷的太多，才把一顆破珠子的事給忘了——畢竟，欺負她好說話騙走了她東西的人從不在少數，后來是哥哥大展威風把那些人教訓了一頓，她才變成現在這般吝嗇的模樣。

自從那日以后，明白筠又在連城家的大宅子里晃悠了幾圈，才等到跌跌撞撞過來的連煦。

“不管怎樣，都不會改變，是不是？”連煦早已不是小孩子的樣子，他頭發凌亂，雙目空洞，聲音暗啞，“我本來可以……”

“沒有本來。命運是向前走的，不會后退。”明白筠覺得自己冷冰冰的調子頗有幾分自己母親的真傳，“可以走了嗎？”

“因為知道它的樣子，所以永遠不會受影響嗎？”縱然外形不復翩翩公子的樣子，他的眸子還是亮的出奇。忽然，他抓住明白筠的手腕，“我還沒問出來，走吧。”

“可是可是……”明白筠的聲音被風刮散，只聽得風里傳來連煦還保持著平穩的聲音“我知道，這里就要破碎了，所以我要拉著你找一下，結局。”

命運無法被更改的痛苦，逃不脫的結果和父母生死未卜的惘然，仿佛已經在他心頭消散。他又回到了原來的問題，執著于此，并絕不后悔。明白筠想起哥哥叮囑她的話“你見識過，所以你不怕。但我還是要叮囑你，若以后遇上因果命運大能，看到自己的一生，你要記住是你在看天命，而不是天命主宰了你。”

問天時，不要問自己。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有幾人能做到？人最難知道的，其實是自己。問天時看到的不是天道、不是命運，而是自己。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