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奇特的氣息立即使阮容渾身緊繃,直到邁入轉移陣中才敢轉身看向那人。那人在夜色中看不清長相,只依稀覺得眉眼清秀,外形與嚴捷相似。不等阮容細想,她與龐澄便被傳送離開。
一落地,阮容立即又向下一個傳送陣跑去。這樣輾轉幾次,直到即可要被傳送回原來的地方,她才突然停下腳步,扶著龐澄在傳送開啟前一刻退了出來。萬一那個人對于傳送陣十分熟悉,豈不是自投羅網?阮容帶著龐澄來到一棵樹下,等了一會確定沒有觸發陣法,這才蹲下身,斂息將兩人身形掩在草木中。
“發生什么事了?”阮容問道。
龐澄咳嗽了幾聲“我不確定是不是嚴捷,長得很像,可是我是一時間看到了兩個人,一時驚嚇才被偷襲成功!”他有些憤憤不平。
阮容笑了笑“我們先躲在這兒,不管是不是嚴捷,總之……”
一把利刃突然從背后竄出來,阮容防備不急,被劃了一道大口子,猛地向前一栽。龐澄連忙撐住她,他之前只看到一道冷光閃過,然后阮容就倒下,驚得他險些沒喘過氣。
“什么人?”龐澄撐住阮容,打起精神問道。
阮容抓住他的手,倒抽一口冷氣“嘶——離開這兒!”說著就站起身,與龐澄相互扶持走了幾步。前方突然就出現一個人影,慢慢走近。
阮容掌心已經醞釀好了,只待那人走近就出手。那人卻遠遠喊出聲“你,你是誰?”
是嚴捷的聲音!阮容與龐澄對視一眼,本著寧可錯殺不可漏殺的想法,開口“是我們。”
對方似乎有些驚喜,快步上前“是你啊,你跟前輩在一起嗎?你們怎么好像……”下一刻,他滿眼震驚地捂住自己的胸口,一抹火光方才迅速穿透了他的胸膛,讓他渾身的血液都仿佛被點燃了。
“為什么……”他的身子仿佛被火化了一般漸漸消失。
阮容的心再次提起,果然,身后響起了掌聲“不錯不錯,心狠手辣……我可真得謝謝您啊阮大小姐。”
“你到底是什么人?”龐澄忍不住開口。如果對方不是嚴捷,他們卻殺了嚴捷,那此人未免太過可怕——作為曾經的天之驕子,阮容與龐澄不曾害怕過誰的陰謀詭計,面對敵我不分時,他們也會當機立斷——只是九川太平了太久,他們從不曾真正的手沾鮮血,即便現在不用受到神譴,但若是此生殺死的第一個人不是對手而是個對自己充滿信任的隊友的話……
此人是要誅心啊!
那人沒有再說話,連氣息都再一次消失。阮容垂眼,對龐澄輕聲道“此處陣法恐怕都是他設的,他來無影去無蹤,于我們很是不利,你……不要再想什么敵我了。”阮容覺得自己的心口似乎有什么裂開了,那種感覺,仿佛周圍是虛假的幻象,要將她拉入那種萬人唾棄的夢魘當中,要把她變成連她自己都唾棄的另一個人……然后腦子、五官、神識又無比清晰地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真的。因為危險,她甚至可以感覺得到細微的風吹草動——自己別人的情緒。
“好,我信你。”龐澄拉住她的手。
心口裂開的縫又合回去了。沒有什么好擔心好害怕的,她還是阮容。她嫉妒別人的幸運,厭惡自己的無能;她討厭曾經發生的一切,她也討厭神諭的崩塌與那些人的丑惡;她想要禍水東引,她想要獨善其身……但是這些有什么不對?難道在這種所有人蠢蠢欲動殺人放火的世道下,她還守著不可殺人的神諭動動嘴皮子?
嚴捷與她有什么關系?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龐澄與她是什么關系?她絕不會對他下殺手;明白筠與她是什么關系?縱然可以用無關緊要的真假消息投誠以保證自己的平安,她也不會去做這種萬一的事;連城旭與她什么關系……除了同門,還能有什么關系?
阮容的念頭轉瞬即逝,造成的影響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結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