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的小帳子壓根便算是在郡主營帳的旁邊,而且這帳子盡皆是帳簾隔開的,隔音效果差到幾乎算是沒有。
因此,栓子那聲洪亮的叫喊,自然立時傳入了滿月的耳朵里。
她立即領(lǐng)會到嚴辰逸可能是往小帳子這邊來,立刻便身警惕起來。
此時此刻,她洗澡正洗到一半呢。
剛剛栓子送來的那桶熱水實在算是雪中送炭,比河里的涼水不知道好多少倍。
一開始外面靜悄悄的,她便沒怎么在意,一不小心多洗了一會子。
反正她吹熄了帳子里的燭火,靠在最角落里,借著帳子外面映照進來的火把光亮,權(quán)當是摸黑來擦洗身子。
要不是她腦袋瓜好使,知道要把燭火給熄滅掉,不然她在帳子里洗澡的身影,此時此刻不知道映照在帳簾上某一處呢。
聽見外面的動靜,滿月連剩下那一半的澡都不洗了,直接手腳麻利地拿起旁邊的里衣里褲,動作一絲不亂地穿起來。
不消幾眨眼的功夫,她便又迅速把甲胄給穿戴好了。
看見帳子門口的帳簾仍舊沒有突然被掀開的動靜,滿月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然而等她出完這口氣,便聽見外面嚴辰逸突然拔高音量說的那句話。
她一邊嘴角緩緩勾起,心道要來便來,誰還怕了你不成。
一把將換下來的里衣里褲扔到木桶里,她雙手交叉背在身后,信誓旦旦地往外面走去。
“嚴小將軍,找屬下有什么事嗎?”
滿月一走出帳子,便對離門口只有五六步之遙的嚴辰逸道。
聽到這聲音,栓子這才回過身來,給秦月拋了個“既然你好了,那我先溜了”的眼神,然后便悄悄地往郡主營帳那邊退去。
沒有因他揚言要闖入而慌慌張張、更沒有避而不見,嚴辰逸一雙眸子都亮了起來,認真打量著面前不遠處明顯是將將才穿戴好甲胄的人。
嗯,她的頭盔歪得不行。
他掩住嘴角的笑意,往前走了幾步,在距離秦月只有兩步之遙的地方,停住,微微抬頭似乎是下意識一般看了看天,道“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
這句話里,沒有將領(lǐng)士兵之分,沒有世子平民之別,讓人一聽便覺得心里舒坦。
這是站在不遠處栓子心里的想法。
然而滿月卻并不這樣認為,她灰臉有點發(fā)皺,怎么想怎么覺得這句話的意思大大不對頭。
“多、多謝嚴小將軍記掛,屬下萬死不、不敢承受。”滿月硬著頭皮,算是回了這么一句。
“這樣,你就不敢承受了,那以后可怎么辦?”嚴辰逸話里有話,卻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只不過唇邊的笑意,卻是怎么都掩不住。
說實話,他身為世子、活了十幾年,還從未對任何一個女子,如此言語曖昧過。
今次,他真是想管都管不住自己。
“啊?”滿月抬起灰臉來,一張臉寫滿了疑惑,隨即挑眉問,“小將軍你怎么了?”
難不成是燒壞腦子了?巴巴跑到她這里來,就為了說這兩句讓人云里霧里的話?
豎起耳朵偷聽的栓子,眼珠子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也想不明白堂堂一個威風凜凜的小將軍,為什么會對著一個灰臉小壯漢,說出這樣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