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壽成哼笑,“很多事都由不得他,他生來是我鐘壽成的兒子,就沒有選擇的權利,梁小姐…”鐘壽成頓了頓,“我今天把你叫到這里來,并沒有威脅或者壓迫的意思,只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想跟你聊一下阿聿的處境。”
梁楨不吭聲。
鐘壽成拄著拐杖走到窗戶前面,透過窗戶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景致,外面暴雨還下個不停,但假山流水,亭臺水榭,依舊不影響美景。
“你應該知道,阿聿是鐘家唯一的繼承人,我五十歲才有了這么一個兒子,我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但我太太并不是他的生母,也就是說,鐘家上下,他只有我這一個至親,但我到了這歲數,前陣子心梗,小中風,在國外休養了大半個月,其實很多事已經力不從心。”
“鐘氏也并不像你想得那么簡單,這么多年,盤根末節,很多東西都埋在根里,現在是因為我還在,沒人敢動,可哪天我要是走了,阿聿根基又未深,是你,還是你那個游手好閑且二進宮的父親可以幫他撐一把?”
鐘家家業深厚,鐘壽成也是德高望重之人,所以說話不會太難聽,可是字字珠璣,每條都講在了梁楨痛處。
她多聰明,又多能權衡利弊,即便老爺子沒有講通透,但已經都懂。
“伯父。”她抬頭。
鐘壽成沒轉身,依舊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院子。
五年前見過一面,那時候鐘壽成還身姿挺拔,可這會兒看著,頭發全白,拄著拐杖,背脊也有些下彎。
曾叱咤商場的鐘壽成老了,他得開始為尚顯單薄的兒子鋪后路。
“能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梁楨問。
鐘壽成總算側了下身,“要多久?”
“下個月吧,我想陪他過完25周歲生日。”
窗外雨勢洶涌。
老人握住的龍頭柄抖了抖,半餉:“好,那就多給你一個月時間,想好怎么結束這段關系。”
梁楨指甲摳進掌心。
“我知道,我會處理好!”
鐘壽成似很滿意,“梁小姐一直是聰明人,不過我也丑話說在前面,如果最后你食言,依舊糾纏不清,那下次就不是找你來這聊天說話這么簡單了,我有一千種辦法可以讓你從濘州消失。”
梁楨苦澀笑,“我知道,但也拜托伯父一件事。”
“說!”
“今天您找過我的事,別跟鐘聿說,畢竟您兒子的脾氣您也懂,他知道了肯定會鬧,鬧了我還得哄,挺麻煩的,您說是不是?”
幾分鐘后梁楨走出內堂。
鐘泉站在門口,“梁小姐,現在送您回去!”
她不說話,徑自走進雨里。
鐘泉趕緊追上去,遞了把傘。
梁楨笑笑:“不用了。”
“拿著吧,雨太大了。”
“可是衣服不早就濕了么?”
也就濕與更濕的區別,但好像又沒什么區別。
梁楨推開傘,轉過身出了庭院大門。
鐘泉回到內堂,老爺子依舊站在窗邊上。
“送走了?”
“送走了!”
“這段時間派人看著點。”
“明白,老爺!”
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把梁楨澆得里里外外通濕。
她回到住處用熱水沖了大半個鐘頭,體溫恢復后才裹了睡衣出來,手機在包里響了好幾次,打開,全是鐘聿的微信。
KNT:「我到了,剛落地。」
KNT:「出航站樓了……」
KNT:「干嘛呢,怎么也不回我微信。」
KNT:「聽說濘州在下暴雨,我這運氣,要晚飛一點就誤在機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