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壽成覺得肺部里的空氣像是被什么一下子都快抽干了。
他伸手摸到旁邊的氧氣管兒,自己給自己插上,這才咳了一聲,撐著從床上要起來,結果撐了兩下都沒使得上勁,身子都有些飄,不由朝鐘聿瞪了眼,“都不知道搭把手?”
鐘聿這才走過去,夾住老爺子半拽半抱地把人給弄著坐了起來,又把床靠往上搖了下,拿枕頭給墊著,折騰半天老爺子才在床上坐穩,倒是耗掉了半身勁,氣就更加喘不勻了。
等鐘壽成好不容易緩過勁,眼瞅著豆豆,小孩也在瞅著他。
爺孫倆巴巴互相看著對方,巴巴張望了半天,誰都沒有先說話,鐘聿也沒有要主動介紹的意思。
最后鐘壽成咳了聲,微沉著臉,問:“就,這個孩子?”
“哦,對,豆豆,快叫人!”鐘聿這才裝模作樣地撈了下豆豆的腦袋。
豆豆當時還站在挨著門的地方,小臉繃得緊緊的,盯著鐘壽成又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爺爺。”
這一聲“爺爺”雖然叫得絲毫沒什么感情,但鐘壽成還是覺得心臟被狠狠捏了一把。
那感覺太奇妙了,不是單純的驚喜,興奮或者激動,反而是一種透著麻木的失重感。
“你,過來。”他朝豆豆招了招手。
豆豆看了眼鐘聿,鐘聿朝他眨了下眼:“去吧!”
豆豆往前走了幾步,但跟床還隔了一段距離。
鐘壽成瞇著眼,又招了下:‘過來啊,再過來一點……”
豆豆不得不又往前挪了幾米,就這么反復了好幾次,小家伙總算快挨到床邊了,鐘壽成得以近距離看到孩子,雙眼皮,翹睫毛,盡管臉上還有嬰兒肥,但從眉心到人中的輪廓跟鐘聿小時候簡直一摸一樣。
鐘壽成心下難免有些激動,但臉上的神情還是沒變,看著不冷不熱的,問:“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豆豆:“我叫豆豆。”
鐘壽成:“豆豆是你的小名吧,就沒有學名?”
豆豆:“什么叫學名?”
鐘壽成:“就是你在學校里的名字。”
豆豆有些不解,“我在學校里也是叫豆豆啊。”
旁邊鐘聿趕緊幫著回答:“他學名叫梁星河。”
鐘壽成:“梁星河?哪個星河?”
豆豆大概是聽懂學名的意思了,趕緊搶著回答:“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的星河!”
這話一出鐘聿明顯吃了一驚,心想行啊兒子,居然還會背詩呢。
鐘壽成顯然也有些驚訝,但他表情已經沒什么變化,只是略略點了下頭,“名字還不錯,就是這個姓不行。”
豆豆五年來一直跟著梁楨姓“梁”,從身份證到戶口本上都是這個名字,老爺子肯定覺得不行。
不過豆豆不懂這話啥意思,鐘聿也不想在這時候討論孩子姓氏的問題,所以兩人都沒搭話。
鐘壽成剛好看到他手里還拎著東西,便又問:“你手里提的是什么啊?”
“哦,是…”豆豆腦袋瓜子開始迅速運轉,回答:“是粥。”
“粥?”
“對,粥,是我媽媽特意早上起來熬的喲,給你吃!”他說完在屋里瞄了一圈,最后瞅準床頭柜,走過去,“這個粥很好吃的哦,豆豆媽媽熬了好久呢,豆豆想吃都沒有吃到,所以爺爺你一會兒一定要把它都乖乖吃完哦。”邊說邊踮著腳,雙手提著吃力地把保溫杯擱到了床柜上。
鐘聿在旁邊看著,心想這小子還挺能替自己加戲。
鐘壽成聽完,盡管還是沒什么笑意,但臉色似乎轉了一些,鐘聿趁熱打鐵,問:“早飯還沒吃吧,要不給你弄半碗嘗嘗?”
“不……”老爺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