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各一雙棉鞋,一雙新的一雙半舊,還有王氏自己的一雙黑色圓口單鞋,鞋后跟踩破了,另外一雙則是徐田的,洗的很干凈,落了一些薄薄的灰塵。
“徐田當時穿的鞋子在衙門里。”單德道。
杜九言頷首,又將幾雙鞋放回去。
“當晚和他喝酒的徐大力在不在?”杜九言往外走,到門框邊上忽然蹲下來,從地上撿起一顆扣子,單德咦了一聲,道“這扣子好像是……”
杜九言交給他,道“是死者身上穿著的那間中衣衣領上的扣子。”
“哦,對,對!”單德將扣子收起來,“我去讓里長將人喊來了。”
他說著出去吩咐里長,過了一會兒徐大力就來了。
是個黑黢黢個子不高但是身體很健壯的男子,和徐田的年紀差不多,三十歲上下。
和徐大力一起過來的,還有燕京訟行的訟師賀封。
賀封個子中等,人很清瘦,眼縫狹長給人一種孤冷不好相處的感覺。
“杜先生,”賀封拱了拱手,道“聽寇禮征常提起您,幸會!”
杜九言回了禮,“幸會!”
她說著問徐大力,“勞駕和我說說,當天晚上的情況,事無巨細,細細的說。”
“徐田一天到頭,就逢年過節回來住幾天,其他的時間他都在外面做事。這一次回來過年,過幾天又要出去做事了。徐大力道“前天晚上我家親戚正好都走了,我就請他來我家里吃飯。”
“只請了他一個人嗎?”
徐大力搖頭,“還有徐朝。我們三個人就圍著爐子溫酒,還賭了一會兒牌九。沒玩錢的,就輸的最多的人,明天晚上請喝酒。”
“那誰輸的比較多?”杜九言道。
“徐田輸的最多,我們還笑他,說誰讓他手欠打娘們的,活該輸。”
杜九言頷首,“你接著說。”
“喝到后半夜,我們就有點困,徐田說他去茅坑,我和徐朝就圍著爐子打一會兒盹。等我醒過來一看徐田還沒回來。”
“當時什么時辰?”杜九言問道。
“我家沒漏刻我不能確定,但肯定是后半夜了,我都聽到隔壁村子里有雞叫,少不得丑時過了。”
“你們酒量好嗎,當晚上你買了多少酒?”
徐大力道“我們三個人喝酒,二斤半的壇子是喝不醉的,那天我就提了一壇子出來,到早上里面還剩下一大海碗。”
“也就是說,你們都沒有喝醉?”
徐大力搖頭,“是,都沒醉。我們睡是因為困,前幾天家里有親戚來,天天喝酒打牌,夜里也撈不著覺睡。”
“知道了。”杜九言沒有再問,去了徐大力家的茅房。
茅房就在正屋的后角邊上,徐大力指著屋腳背風的地方,“徐田后來說他就蹲在這里打盹了。”
“夜里很冷。”單德道“又沒有喝醉,再困都不可能蹲在這里打盹。”
杜九言蹲在這個地方,四處打量著,“他有沒有說鞋子上的泥巴在哪里踩的?”
徐大力家條件不錯,他應該也是個勤快的人。因為從正屋到茅坑的小路,都鋪著石頭,石頭路有兩尺寬,就算下雨天上茅坑,也不可能踩到泥巴。
“他說他不記得。”單德道“但是他如果沒有去別的地方,而只是在這里睡覺的話,是不可能踩著一腳泥水。”
確實是這樣,杜九言在四周走動了一番,就折道回去。
王漢和韓氏在路口等她,看見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杜先生,您……您接我們的訟案嗎?”
“接!”杜九言頷首道。
王漢和韓氏頓時高興起來,韓氏紅著眼睛從懷里拿了個錢袋子出來,“訟、訟費多少錢?”
“暫時不用給,等結案以后再說。”杜九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