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的怒氣幾乎肉眼可見,這些人一個個機靈的和猴似的,當機立斷高呼“陛下圣明”,生怕被圣上的怒火牽連。
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們恨上靖安侯。
要知道他們這樣的世家,那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彼此之間兩三代人的聯(lián)姻,早已成了大家子一般。
只是榮國公本人卻是不甚在意的,說句老實話,二房的事情他只會幸災(zāi)樂禍,若不是吳母和老國公逼著他來告狀,他是斷然不會走這一趟的。
散朝后,那些“貴人”便在路上說:“世兄純善,可也忒糊涂!圣上面前哪有這樣子說話的?倘或弄出事來,恐怕祖宗置下的公業(yè)都不知道飛到哪個頭上去!”
對這些言論,吳周只說:“都是家里人忒不成事體,讓大家見笑了。本就是兩家子的事兒非得讓我到圣上跟前來說。”
若不是心不甘情不愿,也不會是這套說辭。至于這套說辭帶來的負面影響反正他的名聲已經(jīng)被他那“好弟弟”一家子敗壞得差不多,也不在乎更差一些。
二房那邊他也是不知道母親是怎么想的:哪家孩子生而有張瑞不遮掩著?可到了他們家里卻不一樣。不但不遮掩著,反倒宣揚得人盡皆知。
若是個女娃娃也就罷了,偏偏是個男兒,還得了塊玉!
這是嫌棄圣上不夠忌憚他們么?
就算是家里頭出了個娘娘又如何?若不是他這個襲爵人素來是個不長進的,就算是有父親的余蔭,天家能不能容得下也還兩說
但是對于眾勛貴提出聯(lián)手針對靖安侯府一事也沒有反對。——左右老國公尚在,府里的大事還是老國公拿主意
另一頭,皇帝到了后宮里頭,路過曦妃居住的和清宮,才下去的心火又給勾了上來,即便跨了進去。
見到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向他這邊哭泣,更是厭惡,只說:“愛妃出身勛貴之家,連弟弟都是有來歷,福分大過天的,真真是貴不可言!”
一聽這話,那女人即刻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像是死了一樣。
歇息了一陣子,皇帝也去了,方醒過來。豪哭了幾聲,這吳谷才略定定神。見眼前一派荒涼氣色,如居冷宮,大不比自己當初得寵時的人煙鼎盛,又想到自己現(xiàn)在落得這般局面許是因弟弟從娘胎里帶來的玉,哪里止得住悲痛?
有幾個心腹丫頭勸慰,她又越想越覺得心驚肉跳,嚷道:“快想法子遞出信去,把那冤家的邪物用紅繩子鎖了,再貼上黃紙。若不是這樣,今朝是我弄到這個田地,明兒就該是府里頭也都干凈了!”說著,又說了好一些胡話。眾丫頭見她模樣神態(tài)實在可怖,也不敢違背,只略發(fā)發(fā)狠,使了大把的銀子出宮去。
好容易在皇后的暗中授意下放出去一個,也不過是一個時辰就得回,因到了榮國公府,只來得及見了李靈兒,說:
“娘娘在宮里頭不好。恐是寶玉福分太大被天家厭惡,唯有養(yǎng)廢一途,并要將那玉鎖了,從此再也不讓誰看見。”
李靈兒尚未聽完,便心慌得厲害。
曦妃娘娘倒了,寶玉又遭了厭棄,這二房豈不是算完了?
可她因是二太太的內(nèi)侄女,素來與二房更為親近,如今可不尷尬?
正想著,只見七兒跑進來說:“夫人,老太太聽說宮里來了人,叫您過去說話。”
這一打岔,她心里就有了計較
吳母并老國公聽明,雖不言語,但心里都刀絞一般,眼瞧著有前程的都倒了,他們府里又該如何呢?
而那吳李氏早哭著了淚人,口里直豪著:“了不得!真是了不得了!”
榮國公看了二老爺一眼,捶足道:“都是二弟家忒糊涂!如今到底如何了,兒媳婦你趕緊再打發(fā)人打聽去。不拘是什么消息,要能夠早一步得信才好。”
李靈兒苦著臉應(yīng)下,又說:“都是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