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略帶著糠味的熱氣撲鼻而來,范銘漸漸的醒了過來。
感覺到嘴角有點熱熱燙燙的,他心中涌過一絲特殊的感動,他知道這是這個新家中的人來給他喂食了。
借著從窗戶中射來的光線,范銘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滿面皺紋的農家老婦,身上衣裳也不知縫縫補補了多少遍,補丁一個疊著一個。
老婦的右手手在空中摸索了兩下之后終于摸到了范銘的臉,在摸到他臉的那一刻老婦的臉露出了發自心底的笑容,眼睛‘望著’他的方向,喃喃細語,“兒啊,你可要快些好起來啊!”
口中的稠狀液體仿佛是地瓜與糙麥的的混合物,有些許的甜味,又有些許的苦澀,范銘默默的咀嚼著口中的食物,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生怕打亂了這寧靜的氣氛。
“五郎,要是你也再醒不過來了,為娘就陪你一起去見見那閻羅帝君,問問他為什么要對我們范家如此的狠心!”
說著說著,老婦的眼中就流出了眼淚,那只布滿老繭的手在他的臉上撫摸著,硌得他皮膚都有點發疼。
但范銘卻沒有動,他甚至有點不知所措,如果現在告訴這個可憐的老婦他的唯一的兒子已經換了人,這對于她來說是一個一件多么殘忍的事情。
范銘發現這農婦雖然視線是落在他的身上,但卻沒有任何的晃動,他的心一陣發酸,原來這個是他娘親的老婦人眼睛已經看不見了。
默默的喂著,默默的吞咽,老婦人一邊眼中滲著淚水,一邊臉上帶著微笑,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大概半個小時。
隨著外面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老婦恍然醒悟了過來,草草的抹了一把眼淚,起身摸索著朝屋外走去。
“娘,你又哭了!”外面傳來一陣溫軟而又輕緩的聲音。
借著那微弱的光線范銘撇了一眼門簾的方向,縫隙中出現了一道纖弱的身影,范銘感覺到自己的心一陣猛跳,這個新進來的婦人裝扮的少女像極了自己的初戀情人小倩。
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平息心中的翻騰,狠狠的揪住自己心中欲望的尾巴,在心中不斷的告訴自己眼前的這個人現在已經是自己的姐姐或者嫂子了。
那溫軟的聲音再次響起,“大夫說你的眼睛還有復明的希望,再哭可就治不好了。”
“不礙事的,不礙事的!”老婦人顫巍巍的手在空中擺了擺,用她那疲憊的聲音問道“今天織好的絹都交上去了么?”
“交上去了,明兒個去領鎮上月錢,東家心好,多算了咱們五文錢,總共二八十九百文,咱買個幾斗糧食,剩下的再買點鹽,再給五郎抓點藥,也可以過一段時日了。”那個長得像小倩的少婦軟聲細語的緩緩說道。
“這一年也多虧了有你,不然的話還不知道怎么才好哦!”說到這里老婦人哽咽了一下,摸索著抓過少婦的手,輕輕的嘆了一聲。
“娘,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少婦柔聲說道。
“婉兒,我們范家最對不起的就是你了,而且四郎也”老婦人口中喃喃的細語著,任憑著眼淚在自己的臉頰上緩緩的刷落,這樣的場景讓任何人都要為之觸動,更不用說身在其中的范銘了。
“娘,快別說了,我現在也是范家的人,等五郎能夠干活了,再想辦法籌足了錢把爹爹給贖出來,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少婦那柔和的聲音就像一股清泉流過心間。
老婦人終于停止了哭泣,抹了抹眼淚摸索著站了起來,“我去弄點水給五郎喝!”
“娘,我來吧!”
少婦一把接過老婦人手中的粗瓷碗,舀了半碗清水,掀開那茅草做的門簾,走進里屋而來。
范銘一時心跳加速了起來,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對熟悉的陌生人,他的腦中還在做著激烈的搏斗。
“咦!”少婦的驚呼聲讓老婦人頓時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