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到底是宿州織造行首,在座的眾人也不是初出的雛兒,見主家給這慕容押司造勢,也同聲附和,這慕容大人顯然也是侵淫官場多年,會的就是應勢導利,主家賞臉,他也樂得享受,一時間這醉鄉樓一片升平景象,好不豪氣。
在一片附和聲中范銘腦子有點明白了,應天府鹽鐵、度支司的人決不會無緣無故的到這宿州來,聯想到這段時間的囤積鹽貨,以及各地物價變化無常,不敢說官府也參與了其中,起碼有官府中的人參與了其中,或許這所謂的慕容押司也就是其中的一環。
“就算我不說,想必諸位也知道我這次召大家來是為了什么!”陳景洪稍稍停頓稍許,“近來可謂天時不利,又遭遇海賊,不要說布絹買賣受損,就連我這織造行也開不下去了,是該好好想個辦法了。”
“是啊!”陳景洪話音一落,立即響起一片附和聲,這段時間他們可是愁斷了不少的白頭發了,“陳東主,若是再不想個法子,或許咱宿州織造就要垮了。”
見眾人應和,陳景洪臉上浮現出一絲滿意的笑容,“所以這次特地從應天府請了慕容大人來,共商大計,今天就是一改過往一年的晦氣的時候了。”
看到眼前這一幕,范銘心下暗自思量著,看來這些布絹商早就有過聯絡,以陳家的地位也確實是京西東路布帛商們最好的頭領。聯合一道的布帛商一起向肥的流油的航運商們叫價,這原是后世里常見,卻也極其有效的商業手段。
想到這里,范銘扭頭看向樂平時,正見他還過來一個苦笑,是啊!他這兒要是鐵板一塊兒了,這生意越有做頭就越不好往進插腳了,看來是過分的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利用楚丘的特殊位置引宿州商幫的想法是要泡湯了。
在這一刻他將莫家老頭的事完拋在了腦后,心中想的是如何將在這渾濁的水中撈一條大魚出來。
然而隨著各家掌柜輕咳兩聲后開始說話,范銘從他們口中聽到的信息逐漸清晰起來,首先可以確定的一點就是各地的走商們(主要是航運商)的損失遠比人們口中含糊記載的信息更大。
自打今年開春,不對,其實是從去年年尾開始,以京東東路(即山東地區)“浪里白跳”秦豐為頭目的海盜團伙異常活躍起來,以前他們搶船是一艘艘搶,如今竟是一批批搶,如此以來直接刺激了周邊蕃國的海盜們,一時之間竟使原本的黃金水道的海上絲綢之路成了畏途,以高麗商為代表的胡蕃海商們損失慘重。
尤其讓這些蕃海商們憤恨的是,這些海盜一改往日搶貨不搶船的規矩道義,搶完貨之后竟然連那些遠洋巨舶也給一把火燒了,貨沒了可以再辦,畢竟這些富甲天下的海商們多年積攢下的老底子厚,一時半會兒的還抗得住,但船燒了可就要命了,畢竟這些動輒深達六七丈的遠洋巨舶不是那些短途運輸船,說造就能造好的。
蕃商們如此。宋商也不好過,雖則秦豐立了嚴厲地家規從不搶掠宋船,而周邊小蕃國的海盜們畏懼天朝強盛之威也不敢冒然對宋船下手,但實在架不住海上迭起的風暴和雜亂的洋流侵襲,以至于宋商們也是折損甚眾。
這兩個原因加起來。就使得原本帆檣林立,海舶云集的宿州航運平添了幾分蕭瑟之氣,由此才有了如今布帛商們匯集宿州地景象,聽方有山的介紹,不僅是布帛商,甚或是四方著名的大木材商及東南半壁的造船熟手工匠們都像趕集一樣往宿州聚集,如今淮河入海口處胡逗洲上的大小船塢里叮當之聲夜以繼日。
陳景洪說到這里時。在座的布帛商們都是群情昂揚。但讓范銘不解的是身為京西東路各大布帛商地方有山臉上卻并沒有多少歡喜之色。
范銘用胳膊碰了碰樂平,隨后用眼角示意了一下方有山,不一會兒樂平還回來一個不解地目光,顯然他也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兒。
若說陳景洪的這番表現已是